“韩雨，有些话我已经憋在心里很久了。”风语鼓起勇气，他今天必须说出来，因为有些事情已经等不了了。

       “什么事？”韩雨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皱着眉头。

01

        原本韩雨今天泡咖啡的时候不小心把脸烫伤了，起了水泡，不能够化妆，所以晚上的直播也不能做了。而且在正街哪里新开张了家sshang鞋店，她的姐妹们也都去shopping去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在公司心烦意乱。

        她还抱怨着今天真是个倒霉的日子，于是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刚好不巧，也或许是风语一直在哪里等着，在韩雨出公司的时候被风语截住了。风语留着比较长的头发，长到遮住了眉毛；鼻子稍稍挺拔；颧骨不宽，没有那么突出；整体看去五官还算清秀，身材也是偏瘦弱一点。给人一种枯瘦如柴的感觉。

        韩雨和他都是这家直播公司的员工，只不过不同的是，韩雨早上去直播公司上班，晚上回去在家做直播，简直将时间发挥到了最大化。

        “有什么事吗？”韩雨还算友好地问道。

        “那个，韩雨，能和你一起去看电影吗，我买了两张电影票。”风语下意识绕着脑袋，然后又放下，伸向口袋。

        他说起话来有点结巴，一眼就能看出很紧张。

        韩雨瞟了眼风语伸出手的电影票，心中略微一惊，是哪个刚出的《人间戏剧》，别听名字像一个京剧，其实讲诉的是一段让人痛彻心扉的浪漫爱情故事，戏剧的收场也让人唏嘘。韩雨曾听过姐妹们的交谈，并表示很想去看，但是她一天要做两份工作，特别是晚上的直播是她的主要收入来源，所以她也只能够眼巴巴地看着。

        “可以啊！反正今天也没有其他的事情做。”韩雨很自然地答应了风语。说完还让风语楞了一下，在韩雨走过他之后，开始手舞足蹈，做了个耶的手势。

        就这样韩雨突然觉得今天其实还不错，看了一场精彩的电影，吃了美味的宵夜，在繁华的街上这么随意地走着。夏夜里，迎着凉风，是那样惬意，多希望这样的生活可以一直下去啊。

        可是走了没多久，风语似乎有着心事，而且也终于按耐不住了。他猛地一下握紧双拳，一下又放开，然后转身拉住韩雨的手，韩雨被惊了一下。

        “我，那个……，我喜欢你很久了，韩雨！”风语磕磕绊绊的终于说了出口，害羞地低着头不敢直视韩雨，但又想着表白胆子要大一点嘛，就强撑着看着韩雨。

        韩雨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不过想到手还被风语握着，就立刻挣扎开了。

        “你还记得当初我们一起去面试的时候吗？”风语害怕被拒绝，连忙继续说道：“当时面试官要求每个人准备纸笔，我只带了一份简历，其他什么都没带，想想我那时的窘样。”回忆起往事，风语自己都笑了起来，紧张感也消散了许多。

        “当时我和谁都不熟，而且大家都是竞争者，你知道吗，你过来的时候，哦，你简直是天使。还有还有，就是我进公司的时候，我发现你也被录用了，我高兴坏了，而且你还对我微笑……”风语说的有些忘我，却被突然打断。

        “你不会觉得请我看电影我就喜欢你了吧，风语。”韩雨硬生生地打断了风语的话，不知怎么，说话有些颤抖。

        “……”风语一时楞住了，看着一脸冷漠的韩雨，心理莫名有些恐慌，但是不知道说什么。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啊，韩雨，我发誓这辈子一定会给你幸福！”风语还是说了一些话，哪怕他觉得像是无效的挣扎。

        “幸福，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吗？我每天做着两份工作都养不活我自己，你觉得你能够养活我吗？”韩雨一脸冷笑，看着风语。

        “可以的，真的，我有钱！”风语有些激动，他还要博一下，哪怕对方只是找的一个借口。

        “哼，那是你父母的钱吧，我不需要这样的钱来养我。”说完，韩雨直接转身离开了，只留下风语一个人落寞的身影，凉风席席，竟有些寒冷。

02

        “风语回来了，今天工作怎么样？”隔壁的大妈提着一袋垃圾看起来要往下走，迎面看到了风语。

        “方阿姨啊，还行吧，每天总不是那样。”风语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看起来极为的僵硬。也没聊什么，风语就让开楼梯过道让方阿姨走了下去。

        风语用钥匙打开门，疲惫地走了进去。轻轻地关上门后，风语像是一只野兽突然冲出了禁锢他的锁链一样，转身就冲到一旁的简易沙发上，振动着双手，口里发着“额啊咿呀”的怪声，想要干什么，却不知怎么又放下了。

        “为什么，我那么爱你。”风语让身体自然落到灰色沙发上，沙发质量很差，发出沉重的撞击声。风语目光呆滞，他不敢相信自己喜欢了五年的人就这样失去了，永远的失去了，而且就在几句话，几分钟之后，心中总感觉空荡荡的。

        自己真是想的太简单了，不过是看了场电影而已，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他拿起玻璃桌上的啤酒瓶子就开始喝了起来，上面还有着几瓶歪歪倒倒的瓶子，因该是昨天刚喝过。

        风语无力的从裤带里掏出手机，熟练的点开直播app，然后点进某直播间。

        欢迎鱼鱼皇帝进入直播间！

        风语无视弹出的消息，而是直接看了眼直播的通知。

        “今天状态不好，明天雨雨赔罪，20点就开播，还有热舞哦。”

        “哼，浪荡的小女人。”风语讥讽地说道，他没有醉，但是说起话来仿佛失去了理智。内心中好像压着的千斤顶突然坠落在心海，将眼泪激荡地喷涌而出。

        “你就不能在我面前这样吗！只在我面前！”话语和着眼泪一起出来，声音变得哽咽起来。“我不想~你这样在别人面前，我不想……”风语说到最后几乎没有了声音，只剩下眼泪。

03

        新的一天过的很平常，风语还是和往常一样去万凡直播公司上班，昨天的事情像是落入大海里的石子，溅起的刹那就已经结束了，没有留下什么，也没有带走什么。

        “风语？你最近看起来怎么无精打采的。”在工作室正发呆的风语眼前出现一摸阴影，让他回过神来，抬头看去，是工作室组长野队。

        “抱歉啊，野队昨天没睡好。”风语歉意地低着头说完，便起身顺手接过野队手里的文件。

        “要真是没睡好就好了，你这几天可是一只都是这样啊！”野队有些严肃地说道：“实在不行，就请几天假，这样在公司也帮不了什么忙！”

        “知道了，野队，下次不会了。”风语依旧歉意地说道，看着风语这样的态度，野队倒有些索然无味。

        “今天下午之前我要在办公桌上看到这些。”野队说完，淡淡地看了眼风语，就离开了。

        风语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准备继续工作。旁边的同事徐才龙偷瞄着野队走了之后，就凑了过来。

        “风语，这野队也太不是人了吧，我看他就是故意的。”徐才龙看着风语桌上高高堆起的文件，同情地说道：“你这几天魂不守舍，他还硬是找你麻烦，我和你说了多少次，别太老实了。”

        “知道了，龙哥，下班再聊吧，你看这会儿我估计有的忙了。”风语看向那堆文案，勉强地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徐才龙回到自己的工作区，什么也没有说，双手交叉抱胸，无奈的摇了摇头。

        ……

        “野队，这是你要的文件。”风语恭恭敬敬地站在野队面前。

        野队没有看他一眼，目光则是盯着电脑，开口道：“行，放这里就可以了，出去吧。”

        “好的。”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风语拖着疲惫的身体在公司大堂游荡，四周观望。他想到现在已经21点了，韩雨肯定早就回家里休息了，哦，是直播了。

        一路上，风语想了很多，想到了自己喜欢韩雨的点点滴滴，还想到韩雨在直播间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但是他依然相信那不是韩雨的本来面目，那只是韩雨为了谋生而逼不得已带上的面具。

        刚回到家里，手机就开始响个不停，风语怕吵到邻居，就快速地关上了门。风语看向手机来电，内心泛起异样。

        “喂，妈，什么事啊！”

        “风语啊，拆迁款下来了，家里还有一亩田也算进去了，可以在附近的城里买一座好房子，还能余下50几万呢，都发在你的银行卡上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激动。

        “真的吗？那很好啊，这样的话，你老也不用这么大年纪还下地里干活了。”风语脸上有了些色彩。

        “人啊，闲下来的话，什么病都会找上门来，妈干点活精神好，不打紧。对了，风语啊，妈上次和你谈的事情怎么样了。”母亲的话让风语表情一变，沉默了下来。

        母亲听那边没声音，再次说道：“孩子啊，你过得累就回来吧。家里的姑娘不比大城市里的差。”

        “妈~！”风语声音有些嘶哑，母亲为自己操心了这么多，自己这几年没有帮到母亲，反倒是母亲干活经常帮到自己，或许真的该回乡里去了，我早就不再年轻了，在这里的五年，也开始力不从心了，他这样想到。

        电话之后，风语坐在电脑桌旁仔细思考了很久，终于还是决定回家。本来他向韩雨表白失败的时候，就应该回家的，他最初也是这样想的。可是那天的事情像结疤一样留在风语的体内，很痒但是却绕不到。

       今天都已经这么晚了，行李什么的，也不急于一时，明天在整理吧。现在做点什么呢？风语看着电脑，发了一会儿呆，还是点开了万凡直播。

       他决定这次就隐身进入直播间（皇帝进入直播间会有显示，隐身后则没有。）

       不一会儿，电脑的屏幕里就出现了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就像是和风语对坐在一张桌子上一样。

       这个人就是韩雨，只不过和上班的时候风格差别很大，可以说开放很多。韩雨身穿一件薄薄的黑色吊带背心，胸前沟壑纵横，风光一览无遗。

       弹幕上疯狂的刷着“大大大大”，“这谁顶得住啊”，“再来一段舞”。甚至不时还会爆出一些污秽不堪的话语，应该很快就会被禁言。

       现在已经很晚了，估计热舞已经跳完了，韩雨就这样坐着什么也不做，偶尔回应一下弹幕。不过声音却是嗲嗲的，以前听的时候，风语总是会很心疼，认为这不是她的本意，她伪装的肯定很辛苦。可是现在看来，自己当初真是蠢，她现在让风语恶心到想吐。他越看韩雨越觉得虚伪，这副美丽的皮囊下到底是怎样的心？

       “今天鱼鱼大大怎么没来啊！”一个公爵突然发出了这条弹幕，顿时让直播间的风向大变。

       “对啊，鱼鱼大大呢？”一个伯爵也说道。顿时一批批“@鱼鱼大大”刷了出来。

       韩雨也感到很奇怪，往日鱼鱼皇帝几乎每次她直播都会出现，而且就算有事也会进来刷一波礼物在留一个弹幕在离去。今天自己这么早播，而且还是热舞，居然没有收到鱼鱼皇帝的礼物，而且连房间都没有进？

       这也让韩雨焦急起来，这样的话，今天这么早播的收益还没有往日的多。所以她让公爵发条弹幕钩钩鱼鱼皇帝。

       不过韩雨表面上还是嗲嗲地说道：“鱼鱼大大可能今天有事了，你们就别起哄了，哎，就是可惜我的舞蹈大大没有看到。”

       这样一唱一和果然起到了效果，风语还真点开背包，把自己最后库存的一枚超级火箭，送了出去。然后伴随着超级火箭的显示发了条弹幕。

       “雨雨，今天心情不好所以一直在隐身。”

       满屏幕都是“鱼皇大气”的弹幕。

       “原来是这样啊！那鱼鱼大大有看到小女子的舞蹈吗？”韩雨脸上突然高兴起来，发嗲地说道。

       风语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屑地看着屏幕，玩味的敲打着键盘。

       “你跳舞的那段时间，我刚好有事去了，就没看到，怎么，要不再来一段？”

       弹幕也一顿跟风起哄，风语笑着看着屏幕，人就是如此，即使大家都不知道谁是谁，但是也会自觉分出高低贵贱，这种不平等一部分是人自封的，还有一部分是人自贬的。

       面对起哄，韩雨也没有反感，反而笑着说道：“鱼大的要求，小女子莫敢不从啊！”

       说着，便挪开椅子，起身后退，让整个身体都出现在屏幕里。

       风语就这样看着屏幕里的韩雨，不自觉地身体有了反应。他承认，韩雨是多么的好看，她化妆的时候，说是出台的嫦娥，卖身的貂蝉都不为过，不化妆又如落入尘世的仙子般清新脱俗，是谁都会喜欢的。

       风语内心泛起涟漪，不一会儿，韩雨就再次回到座位上。

       弹幕再次疯狂的刷了起来，里面还鼓舞着风语刷礼物。

       “鱼皇表示表示”，“鱼皇大气”。

       风语只是看着这些弹幕，什么也没做。他想，之所以在跳一段舞，不就是想要我的打赏吗？哈哈哈，我都要回去了，还便宜你？

       “大家别说了，鱼大可能今天心情不好，这段舞就当是给鱼皇缓解心情，不需要什么的。”韩雨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表情。

       风语直接关上了电脑，没有在过多的理会。洗完澡后直接躺在了床上，发了会呆，就睡着了。

04

       “风语，这些给我加紧一点，等下有个会议，中午就给我做出来吧。”野队直接甩手将文案丢到风语的桌子上，另一手里看着报纸，走了过去。

       文案与桌面发出砰地一声，像是一只手抽了一下风语。风语沉默不语，只是动起手开始收拾散落的文案。

       “风语，那家伙怎么能这样，你在这样下去只会让他更加得寸进尺！”徐才龙晃动着移动椅子滑了过去，一脸愤慨地说道：“要是他敢这样，我早把他打一顿在辞职了！”

       “算了，没事，反正明天就要走了，何必在制造这些不必要的争端呢？”风语淡淡地说道。

       “什么，你要走了！”徐才龙瞪大着双眼，说道：“那还帮他做什么，不会是因为这个月工资吧！你现在辞职，这个月肯定没工资啊。”

       “不是，不想影响走的心情而已。”风语时不时抬头，一边做着工作，一边解释道。

       “那他刚才这样不影响你的心情！”徐才龙激动地说道。

       风语眼睛发愣地看着电脑屏幕，缓了片刻才说道：“不影响！”

       “不可理喻！”徐才龙小声嘀咕了下，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风语就这样继续他的工作，随着时间的流失，风语开始皱着眉头，这次的任务比以往的都难太多了。

       风语起身，准备给自己倒杯咖啡来稳定一下情绪，边走边想着文案，恍恍惚惚踩到了自己的鞋带，重心不稳，哐当一声摔倒在地。

       “是谁不长眼，放的东西！”风语大吼一声，引来旁人的侧目，顿时发出阵阵笑声。风语也发现自己刚才的举动不好，涨红着脸回来了。

       “怎么，看你脸色不对劲啊！”徐才龙关心地问道。

       “没事，摔了一跤而已。”风语轻声的答道。然后又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随着时间的流逝，风语不知怎么越来越心烦意乱，越是这样，越是完不成任务。脑海里全部都是野队厌恶的表情。

       “呼~”一阵深呼吸，风语准备进入野队的工作室，不是因为他的工作终于做完了，而是他想谈谈能不能晚一点，他现在的心情做不了文案。

       嗯？门没有关上？风语慢慢地走近，余光透过细缝，里面的画面慢慢变得清晰。

       “雨雨，我可是你直播的常客啊！”一个猥琐男人的声音，一眼看去是野队。

       “哦，是吗？你的ID是？”韩雨有些惊讶地说道。

       “这个没有必要，我需要点神秘感，不过我可是经常送礼物给你的。”野队笑着说道，眼睛里充满了贪婪的欲望。

       “哦，是吗？”韩雨说道。这个时候野队的手也塔在了韩雨的肩上。

       风语小心翼翼地转身，保证没有声音的前提下慢慢地离开，到了转角之后，就开始快了起来。

       风语就像往常一样安静地坐在办公桌上，心平气和地再次处理文件。可是越是这样风语越是不能够心平气和。他内心里面好像有着一个恶魔一样，或者说鱼鱼皇帝在召唤着他，他不能永远这么弱小，明明是他们在做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却要胆小的离开？

       风语猛地站了起来，后面的椅子被突然来的冲击力给冲到了徐才龙的椅子上，徐才龙回头看去，生气地说道：“风语，你发什么神经。”

       “我要去辞职了。”说完头也不会的走了。

       这次风语想了很久，已经一上午都被这件事情给困扰着，现在终于明白了。哼哼，说什么“不稀罕我父母的钱。”说的如此冠冕堂皇，还不是为了钱吗？你这个婊子！

       风语这次连门都没有敲，直接闯了进来，发现韩雨的人早就不见了，只剩下野队一个人愤怒的看着他。

       “风语，你他妈干什么，不知道进来要敲门吗？”

       风语眼睛有点猩红的看着野队，这个身材矮小，长相猥琐的垃圾居然敢做那样的事情！不可饶恕。风语猛地上前踏出一步，把文案甩在他的胸口。一声闷响，说不出来的痛涌上野队胸口。

       风语竭嘶底里的喊道：“吼你妈吼吼吼！，老子来辞职的，你个小矮子！”风语感觉全身血液激荡，在体内横冲直撞，心脏狂跳，脑中铜锣锵锵直响。走之前还讥讽地说道：“中午的会议等着去死吧。”

       然后离开了，风语想着，虽然自己身材瘦弱，但是比起那个矮蹉跎还是要强不少，刚才吼他，他可是屁都不敢放的。想到这，风语心情好了许多，什么都没管，直接离开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