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活在城市的繁华面孔中
（四）
房子还没着落，孟小北决定先搬出去，自己话都说出去了，总不能还赖在这儿不走吧？可以先偷偷住公司，不过得找个地方放自己的那些破烂东西。想来想去也只能放钱鑫那里了，钱鑫是孟小北以前合租的室友，吉林小伙儿，和小北很对脾气。
拨通了钱鑫的电话，孟小北实话实话：“老钱，你现在住的房子有地方吗？我现在要搬家，东西还挺多的，放不下，能不能先在你那儿放段时间啊？”
“什么东西啊，孟哥。”钱鑫不知道能不能放下。
“就是衣服、被子、书，还有一台电脑。嗯……一共两个包、两个纸壳箱子。”孟小北盘算了一下，他的家当真不算多。
“行，没问题。”钱鑫很爽快，“孟哥，你搬哪儿去了？”
孟小北没好意思说自己找不到住的地方，含糊着回答：“还没定，我先把东西收拾收拾放你那儿吧。”
“没问题，孟哥，你搬的时候提前说一声，我过去和你一块儿收拾收拾。”钱鑫对孟小北的事儿很上心。
“不用不用，东西不多，我一个人就能弄。到时候我到你楼下你来接一下就行了。”小北最怕麻烦别人。
周五下班一到家，孟小北就翻出自己使用多年的搬家专用彩色编织袋，开始打包。
“哎，老孟，你找着房子啦？”王晓菜一进门就看见孟小北在拾捯，门口还堆了一堆准备扔掉的破烂东西。
“嗯，原来一起租房子的，老钱，你不认识，我搬他那儿去住。”撒这谎孟小北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在哪儿啊？什么房子啊？”
“三居室，挺大的，在二环边上。”孟小北是放开了，信口胡说。
“那挺好的啊。你慢慢收拾，我先去做个面膜美美容……哎，门口那堆垃圾快点儿扔了啊，堆那儿太难看了。”
第二天下午，孟小北最后跟王晓菜道别：“我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了，万一有什么遗漏的，麻烦您受累给毁尸灭迹吧。”
钱鑫住的是一个老式三居，客厅不大，一个破旧的皮沙发，一台电视。住另外两个房间的是一男一女，男的是钱鑫的同事，个子不高，又瘦又小，一口的南方话，孟小北基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女的是个河北妹子，叫张静，二十出头，个子很高眼睛很大。
孟小北和老钱把东西都搬了进去，老钱的房间更乱了。孟小北有些不好意思，他不会说客套话，索性也不和老钱客气了。
老钱看见电脑箱子，问：“孟哥，这电脑是新买吧。”“嗯，年初买的。AMD的、四核、8G内存、2T硬盘，显示器是原来的，二十三寸，你先用吧。”孟小北有点儿舍不得，不过放老钱这儿，他还是挺放心的。
“哎呀，孟哥，太好了。我说这箱子这么大呢。我跟你说就我那笔记本，太烂了，开个机要两分钟。”钱鑫乐坏了，过去就拆箱子，他和孟小北一点儿都不见外。
从老钱那里出来，孟小北直接去了公司，现在没了住的地方，只能把公司当家了。到了公司孟小北打开电脑开始弄抽奖的程序，搬家搬得孟小北有点累，他还是咬着牙写了一个通宵。
天亮的时候抽奖的后台程序已经写的差不多了，孟小北测试了一下：先随机取出一个号码，全屏显示，然后缩小到屏幕上方。再随机取出第二个号码，全屏显示，然后缩小列到第二条。最后界面上同时显示抽出的五个中奖号码。程序一点不走样的按孟小北的设计完成了整个抽奖流程，孟小北伸了个懒腰，很满意。
剩下的就是前端界面的美化了。孟小北对自己设计功力很自信，虽然不是专业美工，他做的设计作品也确实获得不少好评，孟小北也喜欢自己来弄，这样更得心应手，所想即所得。
到了晚上，抽奖程序全部搞定。孟小北到楼后的胡同里吃了一个炒饭，回到公司准备休息。
偷偷住在公司，孟小北心里很不踏实。万一被人撞见了怎么办？昨晚还可以说是在加班写程序，今天可就不好说了。孟小北明知道现在公司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还是来回转了两圈，又到大门口看看。还抬头满屋子踅摸，确定头顶上只有烟感探头没有摄像头，孟小北的心里踏实了一点。
孟小北昨天下午来公司的路上就已经添加了两个早上的手机闹铃，省得睡过头，被同事堵在公司里，现在又掏出手机验证了一遍。然后他把几张椅子并排码好，挤在公司大厅的角落里，慢慢试探着躺了上去。
路灯、霓虹灯、车灯和大屏幕的光线混杂在一起穿过薄薄的卷帘百叶窗照进来，还有不时传来的马路噪音，这都让孟小北睡不踏实，他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天，拿起手机看了一会儿新闻。又站起来重新码了码椅子，把垫在自己身下的外套扯来扯去的寻找最佳位置。这样，折腾到凌晨两点多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再睁眼，天已经亮了，孟小北一激灵，从地上抓到手机，拿到眼前一看，还不到六点，这才放心，怪不得没听到闹铃响。闭上眼又眯了两分钟，心里还是不踏实，决定不睡了。起来把椅子归位，然后洗漱。孟小北在卫生间刷着牙，突然想到了衣服问题。自己住在公司，衣服怎么洗怎么换？天天穿一样的衣服，同事还不发现问题了？孟小北想不到好的办法，有些烦，看来还得抓紧找住的地方。
把牙具收到抽屉里，孟小北又在公司转了一圈，觉得没什么自己留下的痕迹，然后回到座位继续优化他的抽奖程序。
孙颖气急败坏的冲到门口摁指印，咧着嘴抱怨：“哎，又迟到了五分钟，这破电梯根本挤不上来，我都想爬楼梯了我。”进门看见稳坐的孟小北，问：“小孟，你怎么每天都这么早啊？”
“我住的远，所以出门就早，所以呢到的就早。”孟小北回答的很淡定。
孙颖乐了：“谁有我远啊？我家通州呢。”
在公司熬了一个礼拜，孟小北终于在网上查到了一个便宜的地方，写的是学生宿舍，四百块钱一个月，而且离公司特别的近。孟小北赶紧拨了电话。
接电话的是个女的。“对。是是，有房间……你什么时候过来看？……嗯，我们的位置啊，北二街你知道吗？……不知道啊。你在什么地方啊？……新东方第二教学区你知道吗？……对对，就是这条街，你往北五十米就到了……对，五十米，你能看见一个工商所，我们在工商所的旁边。”
孟小北拐到北二街，一路张望，走出去有一百米也没看到工商所，只好又拨了租房的电话。“……是五十米吗？……没有啊……没看见。啊，一直往前走是吧……”孟小北又足足走了十分钟才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工商所。孟小北心里大骂：这孙子的数学是从小数着脚趾头自个儿琢磨的吧？
从工商所右侧的一个小铁门进去，穿过一个院子，在楼房一层的背后有一条外接的铁板楼梯，顺着楼梯爬上去，拐弯进到里面是一条走廊，走廊的两侧有大小不等的几间房间。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公用的水房和厕所，进门一排的水龙头，一如大学宿舍楼的配置。
孟小北被领进了第一个房间。屋子很大，两侧一共有六张上下铺的铁床，正对面有一扇窗户，窗户下一张桌子，门边立着一个简易的铁皮柜，可以放些杂物，墙壁是新粉刷的。还没有租户入住，整个屋子显得干净明亮。
月租四百，一月一结。孟小北毫不犹豫的交了房钱，他打算今天就住进来，终于可以睡床了，想翻身就翻身，想盖被子就盖被子，可以翻了身再盖被子，也可以盖了被子再翻身。
孟小北美滋滋的去钱鑫那里取存放的东西，把衣服、被子、书都搬了过来，电脑还留在老钱那里，宿舍没地方放，也怕在宿舍丢了。老钱问：“孟哥你现在住哪儿呢？”
孟小北这次没撒谎：“我刚在我们公司旁边找了一个宿舍，才四百块钱一个月，房子不错，比我大学时候的宿舍强多了。我现在走路就能上班，半个小时吧就能走到。”钱鑫乐了：“哎孟哥，那真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