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蝴蝶,如梦如幻,振翅欲飞,又留恋似的,挥动翅膀,徘徊不已。
一道光照亮了一切。
我记得那时的天空,真的是蓝,白云也白的心醉。夏天雨水也多,多的我都可以在水道里抓鱼。和小伙伴,一起光着屁股,能把附近的水塘游个遍。尤其喜欢扎猛子,一个猛子扎下去,我能顺着水下的木头,从一头潜到另一头。要不就抓着垂倒水里的柳枝,尽情地晃悠。
那时的太阳,落山好像都特别晚,只有听到母亲的喊声,才会回家吃饭。伴随着母亲的斥责,快速吃完,又溜之大吉。
有一年夏天,雨水特别多,把我家种的西瓜全部淹了。那时的西瓜,也大,每个都有十几斤,我们只能一个个抱着西瓜往家跑。当然,那时的西瓜,也甜,能甜到心里去。
雨过之后,拿着家里的手电,去抓知了,拿回来,叫母亲在煎锅里煎熟,那是那会最好吃的东西之一。而且,知了壳还可以卖钱,于是小伙伴就会人手一个竹竿,去打知了壳。
春夏之交,街里就起戏了。小伙伴就约起来,从这头跑到那头。有一年唱戏,姐姐偷了家里十块钱,带着我和弟弟,买了好多好吃的,为此还被老爸揍了一顿。
不过,当时以为,能够吃上好东西,挨揍还是值得的。
那时候的电视,真的好看。动画片《魔神英雄坛》《足球小子》《圣斗士星矢》《大力水手》都是我们的所爱,《西游记》《新白娘子传奇》《上海滩》《射雕英雄传》,简直好看的不得了,幻想着自己也能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多好,觉得白娘子是最好看的人,美的不像话,许文强怎么那么帅,那么潇洒。
那时候的电影,更不会错过,早早拿着小板凳,一定要坐到最前排的最中间,《新龙门客栈》《唐伯虎点秋香》《黄飞鸿》《笑傲江湖》,真是百看不厌。
那时看电视,总要分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和小伙伴的争论,只有到了大结局,才能有个结论。
摔四角,斗鸡,丢沙包,跳绳,滚铁环,没有没玩过的,谁有俄罗斯方块的游戏机,那绝对是令人羡慕的要死。
新书发下来,总要包一下书皮。有的用报纸,高档一点买透明的薄膜套上,再写上自己的大名和班级,总之,那时候对书的感情,很真。
过年当然是最喜欢的,新衣服穿上要美气好多天,脏了都不肯脱下来。有压岁钱,虽然大都被没收,总会想方设法的留下一点,拿去买零食。贴好春联,打扫卫生。除夕一家人,围着电视吃饺子看春晚,那是一年中,最美好的一刻。
那时吃的零食也简单,有一种什么丹,像黑色的小药丸,酸酸甜甜的,一直让我记到了现在,或许那就是童年的味道吧。
《我爱北京天安门》《踏浪》《让我们荡起双桨》是我们学的入门歌曲,《童年》是真的好听啊。每周的升国旗,我们都会对神圣的国旗敬礼,每天的第七套广播体操当然也是必修课啊!
也渴望着像《水手》一样,做个真正的男儿。小虎队的画像,在老房子还贴着,上面都有灰尘了吧?
那时候,可以坐在父亲的肩上,看到更远的地方。那时候盼着赶快长大,自己骑着自行车,多美,想去哪就去哪。后来偷学,不知道摔了多少次,但是学会的那一刻,才觉得,之前摔再多次,都是值得的。
那会父母还没老,我们都很小,觉得一切都刚刚好。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发现陪我看电视电影,玩游戏的小伙伴,找不到了。夏天的雨水,似乎也少了很多。村里也不再放电影了。我再也不会去池塘里洗澡了。也不抓知了,不抓鱼了,家里也不种西瓜了。
恍然之间,我们长大了,我们远离了少年时代的童真,远离了不谙世事的快乐。我们要融入成人世界的游戏规则,我们不能再表现得像一个孩子,那样会被看不起,甚至会被社会淘汰,我们要像古战场上的勇士一样,去社会上拼杀,去赢得现代意义上的成功,去光宗耀祖,成为父母希望我们成为的那种人!
我们忘记了自己本来的初心,忘记了曾经如痴如醉的幻想,忘记了田野上追风少年的模样。我们要取得丰富的物质财富,这样才能证明我们是成功的,才能成为父母眼中的骄傲,才能让当下的人们给我们一个赞赏的眼光。
我们不能只想着平平安安长大,那样别人会说你没有出息,我们要胸怀大志,要去外面和千千万万的人竞争,我们不能喊累,甚至都不能流泪。
我们只能一往无前,因为我们早已没有了退路。故乡的清晨不再属于我们,故乡的明月不再属于我们,故乡的小路已看不到我们曾经的足迹。
我们只有一个故乡,那就是我们再也回不去的故乡。她曾经属于我们,因为我们那会是孩子。现在,她只属于我们的回忆,属于抖落一地的点点滴滴的过去。
现在不会再去分什么好人,什么坏人,明白了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我们要处处当心,才能不出差错,我们要善于伪装,才不会无故受伤。
我们有了一个现在的故乡,她的名字叫异乡。
光线慢慢暗了下来。
蝴蝶扇动了一下翅膀,抖落了身上的灰尘,回头看了看远方,还是飞到了它不想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