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出走半生,归来却是一个糟老头丨5个中年老师傅的愁绪与梦想

先说为敬:

昨晚我翘着二郎腿在房间看书,我爸走进来问我看的什么。我说漫画啊。

他在我旁边坐下来,我忽然觉得我爸好小一只,瘦瘦的,头上有白头发,我跟他开玩笑,“老爸,你这头发少的,怕是要凸啊。”

我爸笑笑,指了指我妈,“你没看到你妈也是这样吗,没事,两个秃头好作伴。”

我瞬间觉得我爸可爱值满分,然后说了句,“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他一边跟我妈说要出门散步,一边回我,“哪里是少年,分明是秃头老师傅。”

等他散步回来,我跟他聊天,说起他身边的朋友,都是年过半百的年纪,为生活琐事神伤的,为忽然暴富兴奋的,怎么样的都有。

我问我爸,“你觉得五十多岁是个怎么样的年纪?”

我爸想了好久,说,“就是个年纪吧,不求其他,只希望家人身体健康的年纪。”

然后就有了这篇文章。



“我55岁,有三个女儿。”

大女儿是名牌大学的大学生,嫁在宁波,生了一个女儿,男方家庭条件很好,所以不喜欢我女儿回家看我们。他俩闹过离婚,为了孩子忍了。一开始我就不赞成他俩在一起,男的长的尖嘴猴腮的,一看就不是好人。但女儿喜欢,我也没办法。

二女儿嫁在本地,男的是电工,也生了一个女儿。日子勉强地过着吧,男的对我女儿挺好,我女儿也就初中水平,左手也有点问题,男的虽然不上进,但是日子嘛差不多就凑合着过呗。他们上一年在县城买了房子,我去过一次,偏了点,但至少有房子了,说出去也好听点。我不常去,我老婆也不太去,怕给他们添麻烦。

小女儿独自一人在深圳,跟一个外地男人同居了,反正我是不会赞成他俩在一起的。那个男的是单亲家庭,还没房没车的,家里啥都不管他。我小女儿长得顶漂亮,太委屈了。但她死活要跟那个男的在一起,反正我就一句话,你要爹妈你就不要那个男的,你要跟那个男的在一起,就断绝父女关系吧。她两年没回家过年了。

老婆一直生病,之前动过大手术,脸色蜡黄的,跟着我确实苦了,女儿虽然多,但没一个能养我们的,都要靠我们自己。

这大半生都过去了,也没啥念想,就希望老婆身体健康,女儿们幸福就够了。我不愿意拖累孩子们,也不会去拖累,我年纪虽然大了,但我能养活我和我老婆。


“我50岁,去年刚拆迁。”

本来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但胜在家里人关系都比较好,也互相帮衬着。房子一拆,问题就来了。

中国人呐,任何感情都不能用金钱去考验,考验不住的,自己还难过。

儿子和女儿争着要房子,搭不上关系的亲戚也来借钱。我是真没钱啊,房子虽然有,但没钱,告诉他们他们也不相信,只觉得我只认钱。

上次在我家吵起来了,我把桌上的碗全部扔在地上了,他们愣了下,该吵还是继续吵。这钱啊,像药一样,把大家都整生病了。

以前我跟我老婆就盼望拆迁,现在觉得还不如不拆迁。

一晃眼半辈子也就过去了,我就想日子平淡点,少点儿争端,现在过得太累了。


“我今年56,年初离婚了。”

是我不对,我自己在外面有人了,也没想过离婚,但是被老婆孩子发现了,挽回不了,就离了。我没想过跟别人在一起,但老婆一定要离,离了就离了吧。说出去也是挺难听的,但是自己毕竟也做了那样的事情。

最初是好玩,有个比我小几岁的经常跟我在小区打照面,长得也好,就经常一起出门散步,然后她时不时就送我点东西,我也给她买。那种感觉,跟年轻的时候差不多嘛,现在是偷偷摸摸,当然知道害怕,但就是控制不住。

是被我老婆发现的,她跟踪我。回家之后很平静地跟我说离婚,然后打给女儿,女儿从外省回来,也没劝,就说你们自己做决定。

我跟我女儿关系挺好的,这个事情一发生,关系就淡了。我本来不恨我老婆,但是她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女儿,我就恨她。

年纪这么大了,还离婚了,哎,可能就是一个命吧。未来该咋过还是咋过,给我女儿存点钱吧,让她日子好过点,我怎么着都过得下去的。


“我51岁,查出了胃癌晚期。”

我老婆很早就死了,我拉扯一个儿子一个女儿长大,两个人都工作了,都在外省。知道我生病之后,女儿辞职回家,在家这边找了份工作,儿子把积蓄拿出来给我治病,我没要,想着他还要娶媳妇,但他还是给了我。儿子女儿都没白养。

我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了,女儿带我跑遍了各大医院,我也大概知道费用,我不会去治的,太贵了,他俩也长大了,我也没啥心愿。我死了的话,他们的日子还能轻松点。

我女儿很优秀,从小就成绩好,工作也表现好,现在为了我留在这小城市,还没结婚,我就担心她,希望她嫁个好人家,我也就安心了。他俩兄妹互相帮衬着,我对我老婆也有交代。

我就一心求死,快点死,太难受了。


“我54岁,有时候在家一天都不说话。”

还没退休,小女儿还在上大学,大女儿在国外。不敢退休,别人看我家好像条件挺好,还能供得起一个孩子在外国留学工作,其实谁没有生活上的困难的,都是在强撑着,面子嘛,总归是最重要的。

广场舞是不跳的,我老婆也不去,难看。我们就吃完饭散散步,爬爬山,看看电视。家里就我俩,平时有可能一天都不说话,即使说也是那种很没意义的对话,身边很多朋友都是这样的情况,孩子在外面,家里就两尊不说话的菩萨。

接到孩子的电话是最开心的,会担心她们的健康啊工作啊,但是,女儿大了不由娘,都要往外飞,以前很反对,现在也想开了,我们这小地方,年轻人怎么会喜欢呢。

我也不催她俩的终身大事,这是她们自己的事情,她们自己做主就好。我老婆老担心她俩嫁不出去,反正我是不担心,我女儿嘛,怎么会嫁不出去。

梦想啊,早点退休,养只鸟啥的呗。

跟我老婆一起去旅旅游,去国外看看大女儿。就这。


GN:

我们都渴望长大,却没人想要变老,所以女生要永远十八,男生要永远热泪盈眶。五十几岁的生活,怎么会有人向往呢?

我的五十岁会怎么样呢?

已经成为了广场舞领舞大妈了吗?孙子孙女有了吗?暴富了吗?

还是就是一个极其普通的长了一肚子肥肉的中年女人?

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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