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记忆是永远都抹不去的,而且随着岁月的流逝,愈加清晰难忘。
大漠深处,飞沙走石。红柳沙湾连绵起伏,在沙湾围绕的中心地带有一片村庄,那里有一姓姚的庄户人家。
一个四合院落中,对着正门的是堂屋,坐北向南的是姚爷爷的厢房。姚爷爷已是四世同堂了,孙子孙女也有十几个了。他每天都享受着他的快乐时光。
那是在冬季的时候,每天太阳出来后,也就是9-10点左右,他必出来晒太阳。他是农家的老爷子,所以穿着不怎么讲究。一身黑灰色的棉裤棉衣,棉衣是对排口子,棉裤是大裆裤,一双棉窝窝鞋半新不旧,腰里还扎根绳子,为了防风吧。他长方脸,一双眼睛已下陷且眼帘下垂,最明显的是他那半尺来长的灰白胡须,从面颊两侧及下颌处一直落到胸前。他总是低垂且微闭着眼睛,享受着阳光带来的温暖,时不时用一把小木梳梳着他那整齐的胡须,看来对他的胡须比较满意吧!
就这样在向阳的院落里旮倃着晒着太阳,面无表情的冥想着什么,偶尔也略显笑容,大概想到有趣的事了吧!这时就看见他7岁的孙女端着洗脸盆过来:“爷爷,洗脸了。”爷爷答应一声,就把毛巾摆湿,拧一下,然后洗脸、擦脸,洗完后孙女端走洗脸盆。再过一会,孙女又端饭过来:“爷爷,吃饭了。”爷爷接过饭去。是一碗黄米和土豆经过一段时间的熬煮做成的粘稠米饭,当地人俗称米稠饭,颜色金黄还冒着热气,上面还放了一点红油辣子,只看颜色就够诱人的了。
他那满腮的胡须,一点都不影响他吃饭。他用筷子,一筷头一筷头的将那软乎的米稠饭送进口里,不时的蘸点辣子。他的碗倾斜着,米稠饭在他的碗里自主的来到碗边供他夹食,就这样他吃完了饭,而碗却干干净净的,不粘一点饭粒,嘴巴和胡须也不沾饭粒。一会就听见他儿媳妇喊:“五啊头(五丫头),看你爷爷还要不。”孙女五啊头跑来问:“爷爷,还吃不?”爷爷摇摇头:“不吃了,好了,端起吧。”五啊头端走了饭碗。
姚爷爷看上去80多岁,是个多子多孙的老人,一家人勤劳朴实且能干。他的这个大家族,儿孙们个个长得个高挺拔,脸面俊样,各个是干活能手,记忆最清楚的是他的儿子和孙子在一起擀毡了。那段时间,院子里铺满了羊毛,他们每天都忙着制作。我只看见他们弹羊毛、铺羊毛、喷洒水,再用草帘卷起羊毛用脚滚的过程,最后经过晾晒,一张长方形白色的羊毛毡就呈现在面前。
院子堂屋门前,并排放着3个大缸,里面泡着酿醋的粮食,缸上盖着锅盖一样的木盖,缸下面有个漏嘴样细管,塞着布条,有酿好的醋一点点的滴出来,茶褐色的颜色,酸中带香,气味特别好闻。每当此时,满院子都是醋香味。
平时闲暇时就听见姚爷爷的儿媳妇在纺线或织布,纺线的摇轮吱吱的响着,还有织布时的穿梭声,每穿一下她的脚同时要蹬一下,面前就看见被慢慢织成的白布,真是好灵巧的一双手。过不了多久,这些白色的布就会做成衬衣,还有被染成黑色的布做成了外衣,穿在他们家老少爷们的身上,女孩子多是买来的花布做成衣裳。
姚爷爷就这样每天在太阳坡里旮倃着,看着儿孙和儿媳们在忙乎着。他晒着温暖的阳光,微闭着眼眼,梳着他满意的胡须,吃着他喷香的米稠饭,冥想着他的“戎马生涯”,过着他惬意的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