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岐山王玄洵、三皇子汝南王玄济、六皇子清河王玄清和九皇子平阳王玄汾。先皇七子二女。五皇子、七皇子和八皇女早薨。
“何处玉箫天似水,琼花一夜白如冰”。
绿丝低拂鸳鸯浦。想桃叶、当时唤渡。又将愁眼与春风,待去;倚栏桡,更少驻。 金陵路、莺吟燕舞。算潮水,知人最苦。满汀芳草不成归,日暮;更移舟,向甚处?
静静无声,有落花掉在衣襟上的轻软。偷偷睁眼,迎面却见到一双乌黑的瞳仁,温润如墨玉,含着轻轻浅浅的笑。
《群芳谱》中记载:海棠有四品,即西府海棠、垂丝海棠、木瓜海棠和贴梗海棠。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山之高,月出小。月之小,何皎皎!我有所思在远道。一日不见兮,我心悄悄。
永巷的夜极静,夜色无边,两边的石座路灯里的烛火明明地照着满地的亮。一钩清浅的新月遥遥在天际,夜风带着玉兰花香徐徐吹来,把这个夜晚熏出一种莫名的诗意来。玄凌的手很暖,只执着我的手默默往前走,袖口密密的箭纹不时擦到我的袍袖,窸窸窣窣地微响。
长相思,摧心肝。日色欲尽花含烟,月明如素愁不眠。赵瑟初停凤凰柱,蜀琴欲奏鸳鸯弦。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忆君迢迢隔青天,昔日横波目,今为流泪泉。不信妾肠断,归来看取明镜前。
我独自离开。 我的伤心和消沉已经足够了。对着陆昭仪跪下去的那个避世隐忍的甄嬛已经死了,站起来的,是另一个甄嬛。
当日许下的三个心愿依旧在心中,这么些年,祈求得不够,只有这些:一愿父母安康,兄妹平安;二只愿能在宫中平安一世;三愿便是“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娘娘的不足,在于心肠太软、为人顾虑太多。心肠柔软之人往往被其柔软心肠所拖累,望娘娘三思。”
她只是默默,妆台上的栀子花开得正好,花的清香驱散了香料焚烧后隔夜的沉郁气味,颇有清新之感。陵容叹息道:“其实姐姐很知道皇上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为何还会失宠?” 我为她挽好最后一缕发丝,兀自微笑,“因为我虽然知道,但是有时候却做不到。” 她的眼眸一瞬不瞬地望着我,“那么眉姐姐呢,姐姐知道的她想必也该知道,为何她也会失宠?” 我的眉峰轻轻蹙起,淡然道:“因为她不愿意。”
她的思绪沉浸在往日的甜蜜记忆里,在冷宫昏暗的光线下,似一朵娇然绽放的玫瑰开在朽木之上,“我才十七呵,就成了整个后宫里最得宠的女人。他说宫里那么多女人,个个都怕他,就我不会,所以他只喜欢我一个。”她幽幽叹息了一声,“可是宫里的女人真多啊,多得叫我生气,他今晚宿在这个妃子那里,明晚又宿在那个贵嫔那里,我常常等啊等,等得天都亮了,他还没有来我这里。” 她突然望着我,“你试过看着天黑到天亮的滋味么?”
后宫的仪制,应当有贵淑贤德四妃、三夫人、四妃、昭仪等九嫔、五贵嫔,其余则无定数。贵嫔有二,四妃亦有二,且还无妨。
玄清的神气认真而专注,依稀是见过的。我的目光自他面上拂过,第一次动了这样的念头,我所中意的那个人,到底是身为皇帝的玄凌,还是在漫天杏花中旖然而出的那个温文男子。
“寄予宛宛爱妻,念悲去,独余斯良苦此身,常自魂牵梦萦,忧思难忘。怀思往昔音容,予心悲恸,作《述悲赋》念之悼之。愿冰雪芳魂有灵,念夫哀苦,得以常入梦中以慰相思。纵得莞莞,莞莞类卿,暂排苦思,亦‘除却巫山非云’也。” “易何以首乾坤?诗何以首关雎?惟人伦之伊始,固天俪之与齐。痛一旦之永诀,隔阴阳而莫知……影与形兮难去一,居忽忽兮如有失。对嫔嫱兮想芳型,顾和敬兮怜弱质……望湘浦兮何先徂,求北海兮乏神术……恸兮,陈旧物而忆初。亦有时而暂弭兮,旋触绪而欷歔。信人生之如梦兮,了万事之皆虚。呜呼,悲莫悲兮生别离,失内位兮孰予随?入椒房兮阒寂,披凤幄兮空垂。春风秋月兮尽于此已,夏日冬夜兮知复何时?”
先把你伤得体无完肤,再施一点无济于事的药物,有什么意思?”
朕惟赞宫廷而衍庆,端赖柔嘉,颁位号以分荣。咨尔昭仪甄氏,温恭懋著,慈心向善,舍尊位而祈国运,掩自身而祷昌明,其志其心,堪为六宫典范。曾仰承皇太后慈谕,册为正二品妃,赐号“莞”。尔其时怀祗敬,承庆泽之方新,益懋柔嘉衍鸿庥于有永。钦哉。
开箱启锁,挑选最华贵妩媚的衣裳。迷离繁花丝锦制成的芙蓉色广袖宽身上衣,绣五翟凌云花纹,纱衣上面的花纹乃是暗金线织就,点缀在每羽翟凤毛上的是细小而浑圆的蔷薇晶石与虎睛石,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光艳如流霞,透着繁迷的皇家贵气。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用金镶玉跳脱牢牢固住。一袭金黄色的曳地望仙裙,用蔷金香草染成,纯净明丽,质地轻软,色泽如花鲜艳,并且散发出芬芳的花木清香。裙上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成攒枝千叶海棠和栖枝飞莺,刺绣处缀上千万颗珍珠,与金银丝线相映生辉,贵不可言。 我举目示意浣碧、槿汐不许动手,径自拆散头上象征出家的太虚髻,淋淋漓漓散下一头几欲委地的青丝,拿犀角碧玉梳慢慢梳通,散如墨缎。反手细细绾了惊鸿归云髻,发髻后左右累累各插六支白澄澄的白玉响铃簪,走起路来有细碎清灵的响声,发髻两边各一支碧玉棱花双合长簪,做成一双蝴蝶环绕玉兰花的灵动样子。发髻正中插一支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凤头用金叶制成,用细如发丝的金线制成长鳞状的羽毛,上缀各色宝石,凤凰口中衔着长长一串珠玉流苏,最末一颗浑圆的海珠正映在眉心,珠辉璀璨,映得人的眉宇间隐隐光华波动,流转熠熠。发髻正顶一朵开得全盛的“贵妃醉”牡丹,花艳如火,重瓣累叠的花瓣上泛起泠泠金红色的光泽,簇簇如红云压顶,妩媚娇妍,衬得乌黑的发髻似要溢出水来。颈上不戴任何项饰,只让槿汐用工笔细细描了缠枝海棠的纹样,绯红花朵碧绿枝叶,以银粉勾边,缀以散碎水钻,一枝一叶,一花一瓣,绞缠繁复,说不尽的悱恻意态。同色的赤金镶红玛瑙耳坠上流苏长长坠至肩胛,微凉,酥酥地痒。 画的是远山黛,脸上薄施胭脂,再用露水匀了珍珠粉淡淡施上,成“飞霞妆”,脸上幽暗的苍白便成了淡淡的荔红。一眼瞥见妆奁里的胭脂笔,心下一颤,想在眉心描画一朵梨花形状,想起当日酒醉春睡在棠梨宫后院的梨花树下,梨花花瓣正落在眉心,玄凌曾说我肤色白如梨花,花落眉间不见其色,于是亲手执了胭脂笔将梨花形状描在我眉心,遂成“姣梨妆”,一时宫中人人仿效。那是我昔年的荣宠,也是昔年与玄凌的情意。如今若特意画上让玄凌见到,必定能勾起前情,激起他对我的怜惜之意。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朕惟教始宫闱,端重肃雝之范;礼崇位号,实资翊赞之功。锡以纶言,光兹懿典。咨尔莞妃甄氏,丕昭淑惠,珩璜有则,持躬淑慎,秉性安和。臧嘉成性,著淑问于璇宫;敬慎持躬,树芳名于椒掖。朕仰承皇太后慈谕,以册印封尔为淑妃。尔其懋温恭尚,祗承夫嘉命;弥怀谦抑,庶永集夫繁禧。钦哉。”
素来后妃衣裳所用图纹规矩极严。譬如唯皇后服制可为明黄,绣纹为金龙九条,或凤凰纹样,间以五色祥云;正一品至正三品贵嫔可用金黄服制,比皇后次一等,服制龙纹不可过七,许用彩翟青鸾纹样;而贵嫔以下只可用香色服制,服制龙纹不过五,许用青鸾纹样。当然,妃嫔若在衣衫上用凤纹,也只能用丝线勾勒成形,所用彩线不逾七色,且不用纯金线。后、妃、嫔三等规制极严,绝不可错,否则便是僭越大罪,可用极刑。
凤之象也,鸿前、鳞后、蛇颈、鱼尾、鹳嗓鸳思,龙纹、龟背、燕颌、鸡喙,五色备举,高六尺许。而此衣衫绣纹,高先不足六尺,唯四五尺而已,有三十六色却皆非正宫纯色,不见龙纹而是蛇纹,羽毛也多青金而非只纯金色,似乎与凤凰也不完全相像。
古籍中有五方神鸟。东方发明,西方鹔鹴,南方焦明,北方幽昌,中央凤凰。发明似凤,长喙,疏翼,员尾,非幽闲不集,非珍物不食。也难怪诸位娘娘小主不知,这神鸟除凤凰之图流于人世之外,余者都已失传许久,若非我家小姐雅好古意,也难寻到。”
眉庄走了,陪了我二十余载的眉庄走了。这世间再不会有人像她一般对我好,为我哭,为我笑,陪我患难与共。
凤凰于飞,和鸣铿锵。
犹记得姐姐在闺中的豪言壮语,——我甄嬛,必要嫁与这世间最好的男子。
“缝衣裳的时候不能说话的,否则会娶个凶悍的老婆,天天骂你。”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甜杏仁用热水泡,加炉灰一撮,入水冷即捏去皮,用清水漂净,再量入清水,如磨豆腐法带水磨碎。用绢袋榨汁去渣,以汁入调、煮熟,加白糖霜热啖,或兑牛乳亦可,配以芝麻、玫瑰、桂花、枸杞子、樱桃等佐料。先皇后不喜过甜食物,除甜杏仁外亦加少许去皮苦杏仁,因而入口略苦,回味清甜。”
“皇后朱氏,天命不祐,华而不实。造起狱讼,朋扇朝廷,见无将之心,有可讳之恶。焉得敬承宗庙,母仪天下?可废为庶人,冷宫安置。刑于家室,有愧昔王,为国大计,盖非获已。”
夫惟乾始必赖乎坤成,健顺之功以备,外治兼资于内职,家邦之化始隆。惟中壸之久虚,宜鸿仪之肇举,爰稽懋典,用协彝章。咨尔摄六宫事娴贵妃朱氏,秀毓名门,祥钟世德;敬上小心恭谨,驭下宽厚平和。事朕年久,含章而懋著芳型;晋锡荣封,受祉而克娴内则。褆躬淑慎,洵堪继美于兰帷;秉德温恭,信可嗣音于椒殿。往者统六宫而摄职,从宜一准前规;今兹阅三载而届期,成礼式尊慈谕。恭奉皇太后命,以金册金宝立尔为皇后。尔其袛承懿训,表正掖庭。虔修温清之仪,洽欢心于长乐;勉效蘩之职,端礼法于深宫。逮螽斯樛木之仁恩,永绥后福;覃茧馆鞠衣之德教,敬绍前徽,显命有光,鸿庥滋至。钦哉。
若要为女人起了争执,那是两个男人的事。
他一直是我最爱的男人,我可以拼尽我的性命不要去和他在一起。可是,愈是深爱,我面临选择时愈是不得不一次次放开他的手。
孟子曰:君子有三乐,而王天下不与存焉。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一乐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二乐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乐也。
窗外唯有风声簌簌,如泣如诉。空阔的大殿,重重帘帷深重,他虚弱的声音并不能为被我遣开的侍卫宫人所闻。 他挣扎着,挣扎着,渐渐,再无动弹,一切又归于深海般的平静。 我缓缓移步,靠近他,想再看清他最后的容颜。他双目圆睁,似有无限不甘,力竭而死。 恍惚中,还是在初入宫的仲春,杏花飞扬如轻红的雨雾,他穿花度柳而来,长身玉立,丰神朗朗,只目光炯炯地打量我,道:“我是……清河王。” 原来,一开始,便是错的。 只是记忆苍凉的碎片间,那一场春遇终究被后来的刀光剑影、腥风血雨清洗去了最初天真而明净的粉红光华,只余暗黄的残影,提醒曾经的美好已荡然无存。
著以长相思,缘以结不解。
怎么唯有皇室公卿的男子才是好的么?还是天下女子都要入了皇族之门才能安心乐意!莫说帝王将相,清河王好大的名头,我甄玉娆也未必放在心上。来日若有我看得上眼的,便是和尚乞丐也嫁;只是唯有一样,朱门酒肉臭,宫门宦海里见不得人的多了去了,我情愿嫁与匹夫草草一生,也断不入宫门王府半步!
可怕的沉默。 这种沉默是愤怒的顶点。 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终身所约,永结为好。 琴瑟在御,岁月静好。
我喜极而泣,而这喜之后更有无数重的悲哀与恨意在澎湃。我温柔伏在他胸前,将胸腔内的冷毒化作无比柔顺,
要回宫,有些东西娘娘是一定要舍弃了。比如,心。不是狠心,狠心亦是有心的。娘子要做的,是狠,而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