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年了,每次我都是默默地看着别人笔下的同一个名词,自己却不敢触碰。
现在,我也想要勇敢一次。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和父亲之间的独特故事,而我与父亲的故事,也是唯一。
01.>>> 怕吗? 怕!<<<
2007年,正值青春期的我,喜欢身边的所有人,却唯独不喜欢你。
因为,没有小孩会喜欢一个又凶,脾气又暴躁的人。
我的童年,没有照片。妈妈说,搬家的时候被爸爸烧掉了。
我不知道,1-5岁的我长什么样子,有没有过珍贵的时刻被定格。
我闭上眼睛,用记忆代替相片,努力搜索着童年的快乐时光。
我想到了我在奶奶的背上吃窝窝头的场景,奶奶用背篓背着我,刷锅、煮饭。背篓随着奶奶的动作摇摇晃晃,我笑的嘻嘻哈哈,口水直流;我想到了雷雨天,我被巨大的雷声吓醒,奶奶点着蜡烛安慰我的场景;我想到了雨过天晴,在竹林里捡到鸡丝菌的欢乐;我想到了自家土地里香香甜甜的番茄……
可是,童年的快乐记忆里,没有你。
我继续闭着眼,眉头由快乐记忆里的舒展变为紧皱。
你像一只桀骜不驯的狮子,打碎了我柔软稚嫩的梦。
那段住在青瓦砾,泥巴墙里的日子里,和你有关的记忆只有一段:你和妈妈在吵架、打架。你拿着刀,向妈妈挥舞着,面目狰狞,嘴里说着很生气很大声的话。奶奶拦在你和妈妈中间,不断的劝。不远处的我,目睹着这一切,撕心裂肺的大哭,那种惶恐和惧怕,让我现在回想起来都疼。
我慢慢睁开眼,呆呆的看着远方,大脑还没有从刚刚的记忆里清醒,有种哀伤还在萦绕。
30岁的你,像兽,狂傲不羁,胸中有力量却发泄错了地方。30岁的你,又像鹰,有着犀利的眼睛和锋利的爪子,却没有遨游天穹的本事。
02.>>> 厌吗? 厌!<<<
从出生到现在,我印象最深的一次生日,是在十岁。那是父亲第一次邀请亲朋好友来给我庆祝,我别提有多开心多得意了。
人一得意,就会仗着自己的主角身份,自以为哪怕犯了错,也会被轻易原谅。
那一天,厨师做了很多菜,午饭比平时开始的晚了一些。饿了的我,伸出手,偷吃了几块肉。正当我洋洋得意,还想要继续的时候,一声严厉的大呵,吓得我缩回了手。
我被父亲发现了。父亲严肃的教育了我,我泪流不止,却没有得到任何安慰。寿星的喜悦就这样戛然而止,我满腹委屈,讨厌你的情绪慢慢晕染。
不知从何时起,开始讨厌,甚至恨你,只不过这次记忆的深刻罢了。
你总是拿你自己的经验教育我,可是没有经历过的我,根本不知道那些你所谓的经验。
我一直相信着,这个世界是美好的,就算有不好的人和事,美好的总是多过于坏的。那时的我,越是待久了家长和学校编织的笼,就越是想要出来看看。
于是,我向你提出了想要去一家西餐厅做暑期工的想法,你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你说“不可能,我不可能让你去。”我反驳到“为什么?!”你说,社会很复杂,人心险恶。你还说,万一我出了什么事,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你说,是我想的太天真。
我极力为自己争取,试图说服你。“你说这个社会复杂,那是因为你经历过,所以你知道,你有经验。可是我都没经历过我怎么知道你说的这些!”
“等你经历了说不定就晚了”。我们以这句话结束了争吵。你有你的绝对不同意,我也有我的绝对要尝试。
趁你不在家,我偷偷收拾了行李,打车去了那家西餐厅,开始了一个人的冒险。
当晚,我就被抓了回来。第一次“越狱”宣告失败。
40岁,更年期的你,和16岁叛逆期的我,像冰与火的两端,谁也不肯让步。
03.>>> 疼吗? 疼!<<<
父亲,不是生来就知道怎样扮演父亲的角色,懂得如何去教育子女。
孩子,也不是生来就明白大人们的良苦用心,懂得如何去体谅父母的不易。
40多岁的你,慢慢开始放手,让我独立成长;
20多岁的我,渐渐开始明白,一家之主的不易。
原来,懂事后的你,对父母所付出的一切,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斑白的两鬓,佝偻的脊背,黝黑的皮肤,是你这些年写下的散文诗。我在心里狠狠的怪自己,怪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懂事。
2015年,父亲的事业出了点事故,卖了房,也卖了心爱的车。为了不让我和弟弟担心,父亲瞒着没有告诉我们。我知道,不管他做什么事,都是为了我们一家人,都是为了能让我们生活的更好。我能体会到父亲当时的压力有多大,换做是我,早已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我隐藏自己的压力,对父亲说:“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
47岁,还在追求梦想的你,和24岁懂事的我,在一起努力,让我们生活的更好。
04.>>> 爱吗? 爱!<<<
父亲从来没说过爱我,但我知道,我是他的掌上明珠。
如果说这个像狮又像鹰一样的男人,有软肋的话,那这个软肋一定是我。小时候,父亲的脾气很不好,给我的童年留下很多阴影。这些年,因为我,也因为岁月的洗礼吧,父亲的脾气变好了很多。
小学五年级时,我的左脚患了骨髓炎,差点截肢。为了求医,父亲背着我走了很久的山路,虽然那个老中医没有治好我的脚,但那却是我唯一一次有记忆的体会到被父亲背在背上的感觉。那种温暖和安全感,我至今铭记。
读高中那会,你怕我晚自习下课晚回家不安全,就每天接我回家。现在的你也是,每次都会接上晚班的妈妈。
你们都说,父亲的爱是深沉的,是爱而不说而做的。
只是,这样的爱,太深刻亦太沉重,我们要懂得和体会,必须要付出漫长的时间代价。父亲的爱,被理解,被明白,同样也要付出子女成长的时间代价。
有些爱,说出来,才不会变成往生。
父亲,我爱您。
我知道的,您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