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海燕,1993年毕业于中央美院雕塑系,曾师从著名雕塑家刘焕章先生,中央美院尚晓岚先生、董祖怡先生和著名画家刘牧先生等。
国内每个城市的核心区域都有几座青铜雕塑,多半是对某位伟人的歌功颂德,气势宏伟,场面庞大,常常需要仰而视之,青铜雕塑在我的头脑里基本就定格在这样一个概念里。当我听说一个女人玩青铜雕塑,我有些好奇,好奇她怎么把这么一个很man的事儿给玩起来。
《陶和女孩》是海燕的代表作之一,第一眼看到,我非常吃惊,青铜这样结实刚烈的材质怎么能把这样细腻温存的感觉表现出来!女孩身姿极度优美,举手投足间如同芭蕾舞演员在舞蹈;手中的陶器在女孩的眼中仿佛是整个世界,占据了女孩所有的关注和爱。这种专注到把世界遗忘的美,一直在我心中被向往,我在专注做了一辈子葱油饼的老头儿眼睛中找寻到,我在田里侍弄庄稼的农民身上感受过。我常常在想我的孩子不要她们多么成功,只要在她一生中找到一个可以如此热爱而投入的事情就好了。此刻,我还不认识海燕,但我依稀感到这就是一副“自画像”。
青铜在海燕的手里跳脱出了高大宏伟的定式,她把她的柔情、天真、纯洁注入到了每一件作品里。《和莺私语》中的少女,眼中飘出几丝惆怅,望穿秋水地守望;《疏星几何》的女子,对天仰望,神情凝然。每一个女子在海燕的作品里都是唯美的:清瘦曼妙的身形,优雅高贵的神态,单纯空灵的眼神,纤细优美的脖颈,如果把她们组合在一起,一定是一场美妙的芭蕾舞剧!
女人塑造女人,难免让人在她的作品里去联想她。我猜想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作者的性情和作品的人物高度吻合,而另一种也许是完全相反。后面这种情形其实不少见,像我大女儿,生活中没有人不说她开朗外向,但是她却偏偏迷恋在她的作文和小说中塑造忧郁哀婉的女孩子。人的内心有种极大的张力在艺术的虚拟世界中被显现、被放大。那,海燕究竟是怎样的呢?
透过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我猜测的年纪其实比她实际的年龄至少小10岁,泛着一点点的童真和乖巧。再看她的相片,一袭麻衣,简约质朴,略带羞涩的笑容后藏着一个永远的少女。她的童真和年轻是印在内里的,时下的美容品和整形术大概是做不出来的,不禁想去探索后面的原因。
我们在微信里聊了很多,她说她是一个很被宠爱的女人,原来在父母和兄长的呵护下长大,给了她无限的自由在绘画的世界里任性挥洒。后来结婚后,又被先生视为妹妹般对待,为她遮挡了所有世界的风风雨雨。
她的故事说出来,也许会招惹不少羡慕嫉妒吧!但是,转念一想,这个世界也有太多幸福的人,但偏偏不觉得幸福。感知幸福其实是种能力!如果我们的心里没有感恩和满足,一根稻草都会把我们压倒。其实,文艺圈内不也充满骄傲、争竞和嫉妒吗?但是对于海燕而言,都被妥妥地关在她的世界以外了,她说上帝好像把这些都帮她屏蔽掉了,她的心被一个更大的力量引导着。她的作品《知与谁同》就是现实中她和朋友情谊的描摹,两个女子各自有着不同的性格禀赋,在追求艺术的路上一路相伴同行,交融中却坚持着各自的独特,携手中却保留着各自的独立。
海燕说有时候她也想“长大”。如果她的“长大”最后能把沧桑化为平和,世故化为智慧,那何尝不是另外一种美。但是她说,上帝最知道她该怎么样,既然上帝把她这样美好地保护起来,她还是愿意把那个长不大的“少女”留下来,活在上帝的计划中。《仰望》里那个身着芭蕾舞裙的少女,仰天长望的样子也许就是此刻电话那头的海燕吧,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