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麻子一死,胡二毛就称了王,那几个侥幸逃离的便衣队员在小队长胡二毛的带领下,驾着机帆船加足马力从西顺河集东边的淮沭河向北急速逃离。
不知是为了减轻船身重量以便快速脱身,还是要发泄一下心中被夏麻子长期压抑而产生的那种怨恨,胡二毛让手下人替他包扎好手臂上的那点伤口后,他探头走出了船舱,来到了船头,一脚就把夏麻子的尸体踢入了淮沭河。
张怀兵看见胡二毛把夏麻子的尸体踢下了河,他来了火,他与夏麻子素来交好,他见胡二毛对夏麻子如此不敬,他便冲上船头,去与胡二毛理论,进而争吵撕打了起来。
几个便衣队员先前看张怀兵依仗着夏麻子势力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早就已经看他不顺眼了,现在看到夏麻子已死,哪里还容得了张怀兵再来撒野,他们便一哄而上,一起对张怀兵拳打脚踢起来。
张怀兵见自己人单力薄,被打急了后,他就翻身跳入了淮沭河,他打算凭借自己做湖匪多年养成的好水性逃离开去。
胡二毛见张怀兵要逃,他怕这家伙逃回去后使坏,他便率先举枪朝张怀兵入水处射击,那几个便衣队员看胡二毛射击,他们便也拿起枪一起朝张怀兵入水的地方胡乱开枪。
不一刻,河面上浮出了一串串血花,被打得七疮八孔的张怀兵跟着血泡也浮出了水面。
开船的船夫见张怀兵被自己的人乱枪打死了,他手扶着舵把,吓得浑身索索发抖。
胡二毛等人见状,为了安全回去,胡二毛便对那个船夫连软带硬地说道:“老头!不是我们不仗义,实在是夏麻子平日里对我们兄弟太过苛刻,他为了讨好皇军,为了自己捞钱财,不管我们兄弟死活。这张怀兵也忒不会做人,本来不关他的屁事,可是因为他,让我们揽上了今天这趟要命的苦差事。夏麻子在世时,我们让着他张怀兵,现在夏麻子已经死了,他还敢对我们兄弟几个动手打骂,这就是他自己找死了,那也怪不得我们!你尽管安心开你的船,我们与你主家原来谈好的船资,自然少不了你们一毛,但是如果你胆敢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反正我们知道你家的住处,那就不要怪我们兄弟几个对你的全家老小不客气了!”
那船夫听胡二毛如此说道,他便放下舵把,立刻吓地跪倒在船板上,连连磕头作揖,央求道:“兵大爷,兵大爷,刚才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小人只是一个为东家辛苦卖命的苦人儿,为的只是一家老小糊个嘴,求各位大爷开恩啦!开恩啦!”
见船夫老头十分害怕担心的样子,胡二毛料定这船夫胆小怕事,不会把刚才的事情说出去,他便走过去,拎起船夫,安慰了他几句,便叫他扶好舵把,继续用心开船便好。
杜家堡的人见敌人的机帆船已经远离宽阔的十三浦河段,眼见那几个家伙乘船向北逃远了,再也无法追赶上,他们便与警备团及小刀会的人道了别,打马回头,打扫战场。
钱大勇见被打死的是两个日本鬼子,其中一个与早上遣送去康家庄那两个小鬼子是一样的装束,他便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他立即叫人把那两个小鬼子的尸体撂到马背上,带到了杜家堡里,然后急急忙忙地去向堡里主事的杜老太爷和负责骑兵马队的杜恒有义子杜锦玉汇报。
杜锦玉听了钱大勇的汇报后,他又去仔细查看了一下那两个死去的日本兵,从那个测绘的小鬼子背着的挎包里翻出了测绘用的工具和一张已经绘制好的简图。因为众人看不懂这些东西,于是杜锦玉一边放飞小鸟快速给在康家庄的义父传信,一边又派人带着这些东西快马加鞭送往康家庄。
早饭后,康百万和杜恒有因为各自庄里都出了事,他们便告别了王光夏,一起从高良涧街道打马回到了康家庄。进庄后,康百万和杜恒有立刻分开提审昨晚被康家庄和杜家堡抓获的那三个小鬼子。
被康家庄抓获的那两个小鬼子因为没有受什么罪,这时候装武士道,充好汉,死活不开口。而被杜家堡抓住的那个小鬼子因为满脸被火棘的木刺扎伤,尤其双眼被木刺扎得很严重,在送来康家庄之前,杜家堡的人只是替他拔掉了木刺,草草作了包扎,这当儿他正痛苦难当,因为这个家伙急于想得到救治,因此当康百万提审他的时候,他便叽哩哇啦一五一十都作了交待。
别人听不懂这个小鬼子讲的话,但是康百万和杜恒有早年在安庆求学时都学过日语,而且这些年在生意往来上也少不了要与日本人打交道,因此他们兄弟二人后来又都到怀远县城康赢辉那里又专门补习过日语,尤其是康百万,他不仅能够听懂这个小鬼子的话,而且他不用翻译就可以与这个小鬼子进行所有的会话交流。
这个小鬼子的交待,让康百万验证了小鬼子这次要南下扫荡康家庄和杜家堡的预测。
还没等对这个小鬼子审讯结束,康一剑又递来了杜家堡今天早上通过小鸟刚刚传送过来的纸条,康百万见字条上说今早杜家堡又遭到了小鬼子的侦查和袭击,而且侦查的小鬼子还带了工具画了图,有几个没抓住的便衣队的家伙乘机帆船向淮阴方向逃跑了。
看完了杜家堡传过来的字条信息,为了进一步搞清楚情况,康百万暂停了审讯,他立即出去,飞鸟传书安排淮阴城里的孙步亮尽量截住那几个逃回去的便衣队的人,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从他们的嘴里再多了解一些有关小鬼子这次侦察的情况。
淮阴城里的情报站收到康百万的小鸟传书,因时间紧急,站里值守的人立刻使用暗语给孙步亮打去了电话。
孙步亮平日里为了收集情报,他和身边的人也没少与便衣队拉关系打交道,他接到康百万的指示后,便立即带上自己的两个助手,以追查刘侉子案件为名,去了便衣队,找着平时结交的酒肉朋友刘柱子。
这刘柱子是便衣队第三小队的小队长,孙步亮与他三句一拉呱,便知道这次是夏麻子亲自带的队,让胡二毛小队出的差,是从城西旮旯街陈寡妇家秘密通道出的城。
这个陈寡妇原来是刘侉子的一个姘头,刘侉子死了后,夏麻子接替他做了便衣队队长,陈寡妇就被夏麻子继承了下来,这是孙步亮和整个便衣队的人都知道的。
孙步亮在与刘柱子拉呱了一会儿后,就以夏麻子不在为托词,与刘柱子告了别。
离开了便衣队,孙步亮带着那两个助手便直奔城西陈寡妇家所在的那条旮旯街,料想夏麻子等人为了隐藏行踪,还会从陈寡妇那里回来,他们便找了一个陈寡妇家附近对面的餐馆坐了下来,打开二楼的窗户,盯着陈寡妇家的那座院子,专等夏麻子和胡二毛等人回来。
晌午时分,孙步安终于看到了胡二毛等人在陈寡妇家的院子里冒出了头,不一刻就见胡二毛骂骂咧咧地把哭哭啼啼的陈寡妇推倒在一边,然后推开院门,带着他那几个歪八斜溜的兵走出了院子。
见胡二毛等人走到了小街上,径直朝这个餐馆走了过来,孙步安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底。不一刻,孙步亮等人就听到了胡二毛的叫骂声。
餐馆老板在听到了胡二毛跨入店门的叫骂声后,他连忙迎了过去,把胡二毛等人接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