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收拾妥当一切,读完了最后几页《扶桑》。在最后的这段旅程里,我一面感慨着严歌苓细腻得像画一样的描写,一面感怀于她抓住的两个人性的特别。
她在展示老年克里斯的回忆时,写到:“成年人都炫耀自己孩童时犯下的无论多恶劣的过失。他们甚至带着溺爱的笑容揭露自己曾怎样的偷窃和偷情。即使他们在成年后仍干这两件事,他们却只对遥远童年的自己有足够的勇敢与坦诚。”首先,我要肯定严歌苓的认识。童年的一切混账,沾上童年二字,就显得可爱了许多,人们对弱小的人物总是充满同情与宽容。无论他人,抑或自己。而且,童年的不羁,从某种程度体现了对这个世界最大限度的探索,成年人枷锁那么多,也就只能感慨一下孩童时代的勇敢。
说到这里,我想说的是我体会到的另一个人性的特别。那就是人内心深处的对恶的某种迷恋。无论多好的人,总是做过一些恶事,或是有过一些恶的想法。就像阴阳相生的双鱼图,好从来都有恶的部分。就像成年后的克里斯,他在救助会里做友善的老师,他一生为华人奔走,可是他年少时也曾做过在混乱中强奸的恶事。静静地审视一下自己的灵魂,是不是发现恶在心里的某时某刻曾经像鸦片一样麻醉过内心?
《扶桑》中另外一个让我感慨的地方,是她对爱情入木三分的认识。扶桑是爱克里斯的,可是她最后却嫁给了即将行刑的大勇,克里斯是爱扶桑的,可是他同样没有带她去教堂缔结婚约。爱情太美好也太苦痛,可能不能被肉做的心承载。就像严歌苓所说,“或许扶桑从爱情中受的痛苦比肉体上的任何痛苦都深。或许她意识到爱情是惟一的痛苦,是所有痛苦的源起。爱情是真正使她失去自由的东西。……婚姻的确把他保护起来了,一生没再受爱情的侵扰。”所以扶桑去和大勇结婚,克里斯也有了自己的太太。理智在感情面前,像一个干瘦的懦夫。婚姻在爱情面前,像是穿着盛装的赝品。可是人们却无法不做一个懦夫,无法不选择那个赝品。想想,那些将爱情和婚姻统一的人们,该是多么幸运和强大!
最后我想感慨的是,如果没有不知名的甜蜜,那是没有爱过;如果没有不知名的怅惘,那是没有爱过。千万不要没有爱过,就躲进婚姻的套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