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第一胎的时候相对轻松,所以这次怀二胎家里人都比较放松。
那晚、在家,孕35周、距离预产期35天,大肚子突发阵痛,身边只一3岁半小儿……
小儿尚在暑假期间,我俩一如往常的美吃美喝,做水果捞、榨水果汁,各种琢磨着怎么玩儿,近月余攒了两个箱子的废旧物品,每天做不同的手工作品。
那一日,张先生加班并且有聚餐,我和小儿8点半就回卧室讲故事去了,偶感肚子有恙,像极了一胎39周发动时的感觉,没破水没见红就是肚子有点疼跑了趟洗手间。这胎自孕起就比较闹腾,愈是临近,也曾跟张先生设想过身边没人的情况下如果胎宝宝动真格的了该怎么办,我说叫滴滴或者打车,他说当然打120,于是被设定为先打120,再给上班的张先生打电话,然后把儿子托付给邻居,等120来了就去医院……
如此,小张张已经把家庭地址和手机号记得很是清楚,这个假期想起来就找个东西当方向盘开着车来到我面前,“妈妈,这是你叫的滴滴。”
“喔~请问您的车牌号是多少?”
他想了想,“4110。”
“请问您知道在哪儿接我吗?”
“知道。”
“请您确定一下我的地址可以吗?”
“XX小区X号楼X室。” 他边思考边回答。
“嗯,是的,您在楼下等我,我立刻下楼。”
“好的。”
我假装下楼,来到车跟前,确认车牌号,配合声音打开车门,问他是否是滴滴?他说是,然后上车坐好,关车门,每一个动作都很规范的完成。
车要启动了,我问他是否要提醒乘客系好安全带?
他说要。
我说那你可以说,“请您系好安全带。”
他重复。
我又假装系好安全带。
然后根据地图,“请下个路口右转,还有100米到达目的地。”
最终在医院门口停下。
过几分钟,假装检查完毕,再次给他打电话,“请问是滴滴吗?”
“我是。”
“我在医院门口,您可以来接我吗?”
“可以。”他答应着绕着茶几转了一圈来到我的跟前,“妈妈,这是你叫的滴滴。”
“您确定是接我的吗?能报一下我的手机号吗?”
“嗯,18XXXXXXXXX。”
“是的,请您把我送回家,您知道我家的地址吗?”
“知道,X小区X号楼X室。”小家伙不厌其烦的又报一遍。
“嗯,我是大肚子,您开车可以慢一点吗?”
“可以。”
绕着茶几开一圈就到家了,这一轮游戏就算结束。
一会儿又拿着几段剪开的粗吸管来了,“妈妈,我是老师,你是小朋友,小朋友要学习做蜻蜓。”
我停下手头的工作,超级配合的:“张老师,我不会做蜻蜓怎么办?”
“我会教你的。”他信誓旦旦的说,“你要把这个吸管染上颜色。”
他的美术课上的蜻蜓是用冰糕棒做的,今天他拿的是粗吸管,嗯,举一反三的能力还是值得夸赞的。
“老师,我可以涂紫色吗?”
“可以,你喜欢什么颜色就可以涂什么颜色。”他肯定道。
我变涂色边询问:“张老师,是这样涂吗?”
“是,你涂的真棒!”他毫不吝啬的夸奖我。
一共五截长短不一的粗吸管,涂色完毕,他又教我怎么摆放,我虚心的请教,他认真的样子真是好可爱。
肚子开始疼的更厉害了,回想第一胎开始疼的时候也是晚上9点左右,是第二天午后生的,都说第二胎会快,还在自我判断是否可以撑到天亮再去医院,边感受着肚子边跟儿子演练,跟他说:“妹妹捣乱呢,一会儿可能需要打120去医院,如果妈妈去医院,你就在妙妙家等妈妈可以吗?”
他表情立刻就变了,情绪低落,埋下头,良久,抬起头:“妈妈,我可以帮你打120,然后我和你都上120,我不哭不闹,我会一直保护你。”
听完,瞬间泪目,他又赶紧拿纸巾帮我擦眼泪,说“妈妈,你可以哭,我陪着你。”
肚子疼加感动,那会儿竟哭的不成样子。
时间慢慢流逝,我做着宫缩记录,他看一会儿书,玩一会儿玩具,时不时过来问我:“妈妈,妹妹踢的厉害吗?”
“妈妈,要打120吗?”
“妈妈,去医院吧?”
我让他睡一会儿,告诉他如果真的去医院可就没时间睡觉了,他不要,就一直呆着、看着我。
再看时间,已然凌晨,小张张还在严阵以待。
阵痛确定愈来愈频繁,间隔也愈来愈短,给张先生打了电话,40分钟后准时听见了开锁的声音,张先生踩着急促的脚步来到了床边,一记摸头杀让一直忍痛的心理防线瞬间崩塌,又窝在他怀里美美的哭了一鼻子才算。
“我在想是否要撑到明天早上再去医院。”
“现在就去。”笃定且不容反驳,像儿子发动时,公婆和姐姐的反应一样。
于是,凌晨1点,拎起待产包就奔医院了,开车20分钟,儿子上车就睡着了,下车被叫醒说到医院了就瞬间精神起来,张先生搀着我,儿子也要扶着我,只是身高也就是个牵着手的高度,却也很使劲的做搀扶的样子。
急诊给产科打电话,让我们直接上楼。产科,一个值班护士还是很热情的接待了我们,小坐一会儿等来了一看就是刚被叫醒的医生,先给我做了检查,说身体条件很好,顺其自然,宝宝要出来就出来吧。
张先生去办理住院手续,小张张也要跟着,偌大的医院,小孩儿屁颠颠的跟着,张先生回来说:“刚才经过黑的一段走廊,儿子说害怕,我说不怕,爸爸妈妈都在呢,都会保护你。儿子说我也会保护爸爸妈妈,也会保护妹妹,就觉得像个小大人儿。”
房间安排好了,我要做胎心监护,张先生要听医生说并且签一叠须知类的字,小张张就坐在一旁玩儿师姐送他的磁力球,乖巧且安静。
医生的告知类义务做的真是到位,生产时可能出现的状况,孕妇要授权,张先生需要知道且承诺明了的条件,胎盘、子宫、血糖等等一项一项的会发生和可能会发生的状况一一描述,那一刻,我忽然很想姐姐,在甘肃生小张张时,在公婆和姐姐身边,孕妇和小婴儿的东西婆婆管了,产妇的东西医院和姐姐管了,我只是在感觉到身体反应的情况下生下了孩子,其他的一切都没操心。
然而这次,大医院的程式化流程,各个岗位的各司其职,交接班查房每次面对的陌生面孔,只让人觉得好像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当晚,一切安顿下来已是凌晨3点多了,上有老下有小的责任感,两人确定谁也不惊扰,啥事儿都等明天再说。
儿子在我身边睡着,张先生在沙发上睡着,我像青蛙一样撅着屁股趴在病床,阵痛好像没那么频繁了,左右环望了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心底油然升起的感慨:一起承担的感觉挺好的。砧板上鱼肉的消极感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内心满溢的知足和幸福感,忽然想唱歌 ‘来来我是一只青蛙,蛙蛙蛙蛙蛙蛙蛙蛙蛙蛙蛙蛙蛙蛙蛙’……耳边回响的是古天乐在《河东狮吼》里的旋律。
一早被交接班查房吵醒,被询问阵痛频率,忽觉好像不痛了,上午胎心监测加吸氧,下午做了B超,还测了血糖,结果一切都正常,就想着出院呢,但医生不敢轻易放人,说再观察观察,公婆爸妈的电话也都来了,都嘱咐最好在医院再观察一下,如此,也为安全起见,想着再呆一晚上,结果到第二天是周六,医院规定周六日不让出院,what?
最终三天四晚,回到了久违感觉的家,还是自己的家、自己的床呆的舒服,静候足月,倒计时20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