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有一年在北京怀柔的一座小山,我和做义工的伙伴一行人不带任何帮助照明的工具跟着寺里的师傅借月光半夜上了山。半山腰的四方小院子里,一抬头竟然能看到漫天繁星,近得像能摘下来。阔师那晚好似是嘱咐了我什么话,但我并不记得了,只记得一个教瑜伽的姐姐和阔师很严肃地讨论着“孽”和“障”。屋子里的白灯不是很明亮但还是让人发晕,桌子上有几个简单甚至是简陋的破碗。我坐在木板凳上似懂非懂地听,外面的蝉声渐渐地安静下来。
那是我记忆里最安静的夜晚之一。
我们曾手里捧着蜡烛围坐在黑暗的寺里说内心最真实的话,在树荫下的无我茶会里互相对视、敬茶。那些时刻,带着当年不愿言说的一切,被埋在心里,到如今是相忘的却又深深的感谢。Ta们不知道,这一切是如此及时的美好,阻挡了一个无措、迷茫、恐惧的孩子跌落在黑暗里。
阔师那晚好像有提到“缘”这个词吧。
二、
那年在还未曾被大火烧过的老城里,我被要提早告别的豪爽如大丈夫的妹子哄着喝了青稞酒。几大口咽下,竟是未曾预料的灼热感。后来,原本已经说过再见(心里却明明知道大概并不可能再见)的一些伙伴又折回来道别。我们站在老城的街道里看游客们的喧嚣吵闹,风呼呼的吹着,心里前所未有的难过。那并不是对某一个人、某一件事的情绪,而是一种无力感:无力改变、保护一些事,无奈并不太会有人在意,又预见自己在未来某日恐怕也再不会放在心上的羞愧感。
第二天一大早大队坐5个小时的大巴转迁到另一座城,后来的事出乎想象却又在意料之中。大队因为种种原因搬离原址的时候,我留了5张便利贴在房间,谢谢她们,告诉她们我多遗憾自己是个慢热的人。可有些东西,错过就没有弥补的办法。
三、
在丽江一起吃第一顿饭的时候,她问了两个问题我就猜到了她是谁。我们在那个夏天说了许多交心的话,我真心地敬佩她。她家里空空荡荡,她出去不在的时候我待着很容易胡思乱想。
那个夏天是我最坚持跑步的夏天。一次在朋友家挺晚,但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打着手机里的电筒一路自己唱着歌、跑了快一个小时回去。还有,和朋友一起往雪山方向去,不会骑车的我就一半路程被载、剩下一半干脆跳下车靠自己跑过去。躺在通往雪山路上两边的草原上,汗流下来,我看到天、雪山和草原在远处连成了一线。后来我在西北的那片湖边带着一群孩子一起跑,右手边是草原和帐篷,左手边是公路,公路旁边就是他们唤作海的湖水,被天空映得每时每刻都在变换色彩。
那样跑着,我知道倔强终于起了作用,那个恐惧的孩子不见了。
五、
我再没有去见过阔师,没有见过老城的那些伙伴,也没有联系过她。
这不妨我对那一切深深的感激,谢谢你们带我回家。
虽然我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