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恋天堂的父亲
——献给父亲节
四儿
我的父亲离开我17年了,我非常怀恋天堂的父亲。
我的父亲离开我17年了,这17年里的每个日日夜夜都十分怀恋自己的父亲。那是2000年跨世纪那个春节,刚过年初七,本来还可以在家好好陪父亲多住一个星期的,可是,因为大哥的二女儿在广州某工厂实习,春节没有回家,马上毕业要安排工作了,急须联系她,我就这样急匆匆的离开了老家的小山村,要回到韶关市邮电局去拍了一份加急电报给二侄女,那个时候通讯和交通等条件都没有那么方便,这样才能够把二侄女的工作安排好。
大年初七春节还没过完,寒风彻骨,父亲穿着我给他买的军大衣,吃完早饭,我要离开老家去一六镇上乘车去韶关;临走时,跟父母亲道个别,父亲从家里一直送我走出老家的门楼,走过了村里的魚塘,走到小山村前面的小桥边,我紧紧握住父亲的手,跟父亲说:“爹爹,别送了,外面冷,回家吧。您老多保重身体!”父亲跟我反复叮嘱说:“一路平安!顺顺利利!一路平安!”我背着背包,跟父亲道别后,转身就往镇里的走去,沿着老家的小公路走了很远后,回头一看,父亲仍旧还站在小桥边上,向我挥着手!隐隐约约还听到父亲的大声对我说:“一路平安!”看到父亲的身影,我转过身去,眼泪都快掉了!
紧赶慢赶回到韶关后,去邮局拍完加急电报,妥善给二侄女安排好联系好工作后,学校开学上课了。在学校开学上课的第一天,我连上了四节课,就在第四节课上到一半的时候,学校办公室副主任朱财斌老师走到课室门口告诉我说:“刚刚接到你小妹的电话,说你父亲今天去世了。”当时我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我都懵了,第一反应是不可能!我年初七离开家乡时,父亲穿着军大衣,戴着棉帽子,红光满面,笑容可鞠的跟我挥手,跟我道别,怎么可能会那样……我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我的大脑当时一片空白,这怎么可能!可是,学校办公室领导又怎么可能跟我开这个玩笑?是学校领导朱财斌副主任亲自来课室通知我的呀!
我万万没有想到,大年初七那天早上,父亲在小山村前边的小桥上向我挥手,竟然成了父亲与我今生的诀别!
父亲走得很突然,当时在家的只有大哥和三哥,二哥和我在韶关,等二哥和我赶到父亲身边时,看到父亲他平静地躺着床上,没有痛苦的表情,脸上似乎略带微笑,就像睡着了一样;我跪在父亲床边,握着父亲的手,含着眼泪抚摸着父亲,眼泪叭叭的往下掉,我竟没能见上父亲最后一面!我万分的懊恼和后悔,为什么春节期间没能多陪陪父亲!后来听母亲说,父亲走的当天早上很早就起床了,做了很多家务活,挑满了饮用的水,还帮邻居家里去帮忙干了一些活,早上八点半左右回到家坐在他喜欢的沙发上,感觉身体不适,母亲发现父亲有些不适,母亲便大声叫唤着父亲的小名,还要大嫂赶紧去煮了姜糖水喂了父亲,大哥三哥三嫂他们也赶到父亲身边,父亲轻声的跟母亲说要方便一下,母亲搀扶着父亲处理完后回到沙发后,那时父亲紧紧的抓住母亲的双臂,深情的看着母亲已是说不出话来,九点半左右就静静地在母亲面前安详的睡在母亲的怀里,在场的所有人都哭了,哭得很伤痛,尤其是与父亲相依相恋甘苦与共半个多世纪的母亲!
父亲就这样安详的走了,带着对我们深情的眷恋,带着对我们深深的挂念,永远地离开了他深爱的妻子——我们的母亲,永远地离开了他深爱的儿孙们!父亲他再也不会微笑着向我伸出他那温暖的双手紧紧地把我搂在他的怀抱里,父亲他再也不会在吃饭前轻声的跟我说一声来喝杯酒,父亲他再也不会关切的问长问短询问我的工作和生活,父亲他再也不会一段时间没收到我的信件后急切的跟我写信了,至今我仍旧保存并珍藏着父亲给我写的最后的一封信!父亲他一个人去了另外一个世界,父亲,您在遥远的天堂那个世界里,您能感觉到小儿对您的拥抱和抚摸和怀恋吗?
父亲是一个诚实朴素善良温和的地道的典型农民,在我有记忆和母亲的细述中,父亲的脸上总是挂着和霭和慈祥宽厚的笑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见过父亲跟别人吵个架。父亲生于民国十七年,十八岁与十七的母亲结婚成家,据母亲说母亲在嫁给父亲之前是没有见过父亲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联姻的,而且母亲正式坐过花轿拜过堂成亲的。父亲兄弟两个,姐妹六个还是八个,我不太清楚,反正我知道有几个姑姑我都没见过。父亲有没有上学我不清楚,家境不是很好,认识很多字,能写会算,据母亲讲在镇政府做过会计,后来过苦日子时回家了;跟母亲结婚后,生了七个孩子,我有三个兄长,两个姐,还有一个妹,我排老六,按男丁排老四,所以父亲习惯上叫我四儿。儿女多,生活苦,年轻时学会了磨豆腐卖,集体那会是不准随便做的,那时家里特别穷,大哥大姐没有怎么上学,读了小学三年级就缀学帮父亲母亲干活了,二姐说下雪天她还光着脚去雪地里踩雪,冷得脚青一块紫一块的,很可怜。父亲为人大方,当时乡里来村的工作组同志基本上安排在我家吃住,工作组的同志离开时给个几毛钱吧或记个工分什么的;当年村里要搞文化建设,组建狮子队,父亲挑大梁,端木盒,外省外地本族姓氏宗亲互拜祭祖对歌对诗,全部由父亲负责,其他村民拿不下,有点难的。父亲的弟弟参加过抗美援朝,是中共党员,而父亲是一个普通村民,但父亲乐于助人,为村着想,铺路架桥,捐款捐物等,凡是村里事情都热心,父亲去世了村委老年协会为父亲这个非中共党员的普通村民专门召开了追悼会,母亲知道后为父亲高兴,认为父亲这辈子值了!
在我的童年时代,家里一直是过着清贫节俭的生活,记得小时候身上穿的总是哥哥姐姐们穿过的改做过的旧衣服;这种情况一直到后来上初中和高中。对于贫穷,父亲淡然又坦然,父亲并未因贫穷而感到耻辱和窘困,父亲告诫我说:“穷不要紧,重要的事做一个正派的人,做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人。”父亲其实一生都是很拼搏的,与母亲结婚成家独立后真是上无片瓦之境况,与母亲齐心协力为儿为女,虽然贫穷艰苦但是很快乐豁达!母亲说我小时候,父亲因为没房子住要建房,正在砌门槛石的时候,问我要不要房子,我说不要,我说我的房子在北京,当时哪里懂什么呀!后来父亲告诉母亲说四儿这小孩子不要我们建的房,估计未来有出息!十几年后,父亲母亲还真的培养了一名人民教师。 小时候我比较调皮,因为淘气不爱干家里的农活,经常惹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气得父亲叫三哥把我抓回家,可是,我比三哥跑得快,三哥追到我全村跑,最后我被三哥按在地上抓住了,把我拽回家被父亲打一顿,那时被父亲打是常事。记得小学时,我偷过家里两次钱,因为没有玩具玩,只好跟着哥哥姐姐上山放牛玩泥巴,一次是看到别的伙伴有一种不动的玩具手表,很想要很喜欢,就在奶奶的床上席子底下偷了五毛钱,跟三个小伙伴跑到镇里的供销社里去买了四个“手表(不动的)”,一毛二分一个,花了四毛八分,还剩2分钱,给了几个糖,五毛钱花完了,高高兴兴回家,结果被父亲发现我偷了奶奶的五毛钱。另一次是在一个傍晚,我在父亲房间见到有两块钱,于是就偷走了这两块钱,去隔壁的石街头村河边发电站的小卖部去买一毛钱糖,当时一毛钱八个糖,结果跟小伙伴一块去,被在场的一个本村的堂叔叔(名叫建发)发现了,他认识我父亲,就叫老扳不卖给我,这下全完了,糖没买到反而被发现,于是,我急忙赶回家去把这两块钱放回原处,这时我发现在小卖部的堂叔正在跟我父亲说这个事情,我很害怕,不敢在家吃饭,趁着夜色跑在一堆柴里钻进去躲起来,这下还了得?全家人打着火,那时没有灯,全村找我,最后还是被家人在柴堆里找到拽了回去。你可能不知道当时两块钱有多大吧?据我母亲说:现在我住的那栋房子,我们村里是叫五个垛子,火砖盖的,估计有100平方左右,当时就是我父亲母亲用两块钱建的,这房子跟我同年大。结果就这两件事,我被父亲吊在大桌子底下吊老两次打,而且是跪着打,边打边教育我,从小不准偷东西,做人要诚实!从那以后就再也不敢去偷东西了,后来还真是做了一个乖孩子了。
父亲陪伴我33年,我应该是父亲中年得子生下我的,因为我最小所以父亲特别疼爱我,依希记得几岁的时候,父亲带着我睡觉,天朦朦亮,我骑在父亲腿上,摇啊摇,父亲就叫我数数,从1数10,从10数到20,从20数到100,后来我居然可以数到1000,2000了,父亲没有上过什么学,也不知道教育我,这也许是现代人说的早期教育吧,父亲就这样开始对我启蒙教育的吧,多少年后父亲也没有想到他这一生竟然也这样的培养了一个搞数学的教育工作者——数学老师!其实虽然父亲没有什么文化,但是他还是很重视孩子们的教育的,七个孩中除了大哥大姐只上了小学三年级,二哥二姐是老牌高中生,当年二哥考上了湖南邵阳师范,后来没有拿到录取通知书,政审的工作同志都来家调查了祖宗三代,最后没音讯了。三哥和我都有大学文凭,小妹也是中医中专毕业,二哥三哥和我都做过老师,二哥还是我的师长,我至今仍在从事教育事业。当时,就一个农村的父母能做到了这点,是非常难能宝贵,后来父亲的家庭在村里被传为佳话!(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