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花店的女店员说春天来了。
“...嗯?”
“我说,春天来了啊”
她以为我没听清楚,重复了一边。自顾自地摆着花。
花店的卷拉门还未完全展开,只是门前顶上点了盏浅浅的灯,隐隐约约能看到她摆花的身影。天还蒙蒙亮着,整个街道仍罩着墨绿色的纱,幽静中几阵风仍带些寒意。
街道上零星缀着一些商铺,眼前一切看起来都还没睡醒。
“你以前没学过那篇文章吗:盼望着,盼望着,东...”
放下手里的花盆,她探出身来,便要开始背诵起来。
“东...东风来了?还是春风来着?”
她纠着眉头思索着,眼睛时不时向上,手也不自主地比划着,似乎试图从遥远的记忆里抓些什么到脑海里。
“好好好,我知道你刚说的什么,也知道你在背朱自清的《春》。”
我笑着打住她,去往车站的身子也转向花店,带着些好奇。
“只是不清楚说这话的原因而已。”
“啊?干嘛要原因啊,春天来了,多好的事啊。万物复苏,春回大地,生机勃勃,对不对?迎春花了解一下?”
说得起劲,她还把手里的花举起来晃了晃。
“哈哈哈哈哈,阴阳怪气,走了啊”
五点四十分,天亮的越来越早了。
节后第一个工作日,公车拥挤得能涌出早饭。
“后面让一让,让一让,还这么大空位往里走啊!”
司机师傅还是老三句,似乎他永远需要更大的惯性来练习他的漂移。
站着的人们各个接受着华容道的挑战,坐着的精神还浸在昨夜的睡梦里。
“唰”
一个踉跄,昨夜留下的雨水坑被溅起。
风吹麦浪般,车里的人们倾向一边。
司机微微回下头,豆腐没碎,旅程继续。
没赶上车的骂娘,被挤到的牢骚,找不到乘车码的慌张。都从半梦半醒,运往鲜活区域。
八点三十,没人察觉里,太阳今天悄悄生机。
虽然作为对新的一年的致敬,公司翻新后仍掺染着冬日里的气息。
太阳炙烤着裹如粽子的同事们,也炙烤着新年新气象新年新目标新年新面貌这些来自旧年的词语。
沉寂了一个节日的霉空气,也随着光能热能渐渐散去。
十二点,好热。
天意犹未尽地暗下去,夕阳与云彩料理出的天空把整个城市染成金橘色。温暖的春风吹得很有力气,贯穿着街道,吹干了昨日的雨迹。
“春天来了!”
“...啊?”
她被我的声音一惊,拿零钱的手还松开掉出几个硬币。我弯腰从半降的卷拉门进来,借着灯光把硬币捡起。
“喏,也不开个灯”
“阴阳怪气得,咋啦”
她拿起笔,寻找着刚对着的那条账。
“盼望着,盼望着,东风来了...”
我也学着她早上那样,纠着眉头思索着,眼睛时不时向上,手也比划着,直到她嫌弃地喊停。
“既然春天来了,迎春花考虑得怎么样了?”
她假正经地看着我。
“时间不早了,等下还得去夜宵摊呢”
“得了吧,谁不知道他那九点才开门。你天天去夜宵摊,干脆在夜宵摊那干得了”
“我倒是想,有吃有喝还能看看戏呢,真走了啊”
说辞被识破后,我退着往后退着往门外走。
“哐!”
十秒后,我离开花店。揉着头,身后是卷拉门碰撞的余音,和花店店员止不住得大笑声。
“春!天!来!了!哈哈哈哈哈哈!”
伴着越来越远得嘲笑声,夜幕也笼罩大地。
二十一点,烧烤摊迎来节后第一天开张,老板第一件事,便是把招聘启示挂了上去。
倦白:白天他是公司一丝不苟得分析员,晚上是夜宵摊上左右逢源的跑堂小哥。两种截然不同的工作风格让他更深刻地体会人情冷暖。
九 点 夜 宵 摊
白 昼 之 光,岂 知 夜 色 之 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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