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又进了一步,不但熟门熟路顺手拿过我的包,还直接勾上我的手,临上车前又故意对着KTV大门看了一会,这才发动车子。
我就觉得他这是故意,因为沈省还站在大门口与那个女孩说话。
男人也会比得意,我这才弄懂雄孔雀为什么一定要在人多的时候开屏展翅,就是为了让雌孔雀看到自己的得意吧。
林枫亦然,就是故意让沈省知道他来接我,告诉他,我们已经搀手了。
我以为林枫会问沈省为什么会在这,他不问,当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问我喝酒了吗?累吗?等等。
这人聪明,他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如果他世故的老练,我免不了是会心里不安的。
我不喜欢在外很世故的男生,这种人难把握。
如果他的世故是出于不干涉我的私人空间,那他就是准暧男的第一人选,希望这个暧男就是他。
我喜欢帅哥,这是薇薇加在我身上的大帽子,也是我自己喜欢戴的帽子。
看到林枫,我自然就会想到薇薇。薇薇这几天一点音讯都没有,不知道她在瞎忙些什么,气归气,还是经常会想她,不见到她心里总觉得像少了什么,很不是滋味。
车将进小区时,陈天打来了电话,他告诉我薇薇妈妈住医院了,听医生说情况不好。
我惊呆了,身体忽然一阵痉挛,手机掉到了车座下,赶忙让林枫停车。
林枫在车座下模了好一阵子,总算把手机钩出来,陈天已经挂断电话。我打过去,没人接。
我告诉林枫薇薇妈妈的情况,让他调头去医院。
林枫看了下时间:“你行吗,疯了这么久,不累吗?”
“累也要去。”
在医院门口我打薇薇电话,她不接。
再打陈天电话,陈天告诉我楼栋号,说他会在大楼门口等我。
陈天对林枫点头招呼,说借我几分钟,林枫真就一副男朋友的做派点头同意,我看着他的样子直想笑,这人现在一点也不世故。
林枫坐在病房走廊的一边,我和陈天到另一边说悄悄话。从陈天那张庄严的脸上,我就觉得他要告诉我不好的消息,所以我不言语,等他开口。
薇薇妈妈是因为肺部感染住院的,经检查,她妈妈的肺部已经严重纤维化,医生难有回天之术,如果感染扩大,随时会发生危险。
即使脱离了危险,也会再次发用,偶尔受凉什么的都会引起肺部感染,引起呼吸困难。
现在就是呼吸困难,靠呼吸机维持。
这么厉害啊,那为什么不早点治疗?我问陈天。
以前她妈妈就经常咳嗽,时常咳喘的接不上气,但是她妈妈不愿意上医院,说这是老毛病,气管炎而已,休息休息就没事了。家里人拗不过她。
陈天又告诉我,昨天她妈妈的姐姐和弟弟来看她,陈天在病房外听到他们的对话,那可是一个惊天的秘密。
是吗?惊天秘密?我从长椅上忽地弹起,眼睛死盯着陈天的嘴。
陈天苦笑笑,说他正为这事烦心,不知道以后薇薇会变成什么样子,他心里着实没底。
薇薇不是她现在的父亲所生,而是她妈妈与另一个男人的爱情结晶。当年由于各种原因,她妈妈与前面那个男人分手了,嫁给现在的这个丈夫。
更为蹊跷的是,当年薇薇现在的爸爸同意她妈妈奉子成婚,他为此也没有再要小孩。应该说这是出于对她们母女的爱,应该感动才是,但现实却不是这样。
薇薇读中学开始与现在的父亲关系闹僵,后来就再也没有弥合过,关系一直紧张。她不知道又是从哪里知道了她还有个亲爹,她好像已经找到了她的生父,而且还认识生父的另一个女儿。
这样问题就严重了,以她的性格,如果哪天她妈妈不在了,她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捅破天的事。
我们正说着呢,薇薇从外面走进来,她第一眼先看到林枫,没注意在拐角处说话的我和陈天。
她很惊奇,问林枫:“你怎么在这?谁告诉你的?谁让你来的?”
三个问号问的林枫朴楞着猫眼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无奈地把眼光投向我,顺着他眼光的投向,薇薇看到我和陈天。她的脸色不悦,用责备的视线怼着陈天。
陈天也不作解释,独自走进病房。
还好她没有对我也不满,那张好看的小脸迟暮着溢不出的泪,伤感在心里,僵硬在脸上。
“你脚好了?还以为你要休息二周呢。”
这个开场白算是好的,其实我也找不出话说,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
“你自己也要注意休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告诉我,不要一个人把什么都杠着。”
薇薇苦笑:“现在也没什么,妈妈什么都不知道,睡的昏昏沉沉,暂时靠仪器支撑着,她还不老呢,才五十出头。”
本来我想问她父亲,想到陈天说的事,我欲言又止,不敢多事。
“时间很晚了,林枫你送初雪回家吧。”
我注意到薇薇看林枫的眼神比看我有光,那眼光忽柔忽硬,变幻的很快。
林枫看薇薇的眼光则显得虚弱无彩,有负疚之嫌。
我也真是,怎么在乎起别人的眼神交会?莫非我也心虚?
摸摸心房,呯呯的有点过速,我这是怎么啦?
回家路上,林枫几乎不说话,我不问他不张口,像是一个坐着的木仍伊。夜晚的路况很好,他的车却开的慢忽慢悠,眼睛死盯着车窗玻璃,他把车窗当成了水幕电影屏。
我很乖,乖的不问林枫东南西北,我也看车窗玻璃,试图从车窗玻璃里看到街灯树木等系例场景的交替转换,窥觊林枫此刻的心理运行轨迹。
薇薇对他的态度,完全就是她给陈天的待遇,有时颐气指使,有时柔和顺眉。
林枫则不然,他的猫眼在薇薇面前闪不出贼亮,倒像是猫偷了主人吃的鱼,看到主人时连尾巴都不敢摇晃,负疚深重。
还有一个微妙的小细节,可能薇薇没在意,林枫的眼神中带有不与她计较的宽度。
这种眼神,我以前在朱兵的眼光中看到过。
正是由于熟悉了这样的眼神,所以林枫才有机会客串我的暧男。
时间已经过了夜里十二点,我还没有疲意。路上的街灯昏黄,行人稀少,迎面的来车闪一下灯就不见了影。秋天的夜看似静,实质不静,不时有风把树叶刮的瑟瑟响,如果不是坐在车内,一定能听到树叶落地的声音。
林枫忽然问我:“你认识薇薇多久了,是在大学里认识的?”
他怎么突然会问起这个?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时间不长,也就二年左右,不过我们关系很好,胜过一般的姐妹关系。”
“怎么啦,干吗问这个,不知道这是女孩子的秘密?”
“就算是秘密吧,不过你已经把秘密捅破了,后悔了吧?”我看不清他的脸,估计这会他已经不木讷,心里想着要给黑夜画几片有色调的云彩。
他画得出来吗?
经过一个路边摊,一阵烤鱼烤肉的香辛味飘进车里,舌头与胃同时发出馋嘴的建议。
微暗的灯光下,林枫的脸大概也是受到了香辛料的刺激,绷的紧紧的,好像还出了几滴汗。
“初雪你先看看,我,要方便。”说着紧赶慢跑地冲向街角的一条小弄堂,那速度真是没得说,可以形容为百米冲刺。
车上一路的无语,原来是尿憋的?干吗不早停车,夜里又没有警察管尿尿。
去了一次医院,原来吵着做暧男的麻花脸,从见了薇薇后就与陈天比起了严肃,想挤出几丝笑也尴尬的窘迫。林枫也会变脸,他变脸不吓人,只是木木呆呆,不像沈省那样阴沉忧郁。
释放了一泡尿的林枫又亮起了猫眼,正好是夜晚,该发光,我还没有在夜里看过他的猫眼,我仔细放大眼球看他。
“你怎么啦,这样看我?”他把猫眼靠近我冒出一句吓人的话:“真想捧捧你的脸?”
这句话把我呛的,瞬秒间我居然心脏没有了呯呯声,我定在他面前,脚挪不动步。
他真敢,他真就敢捧我的脸,他手上的温度烧的我脸颊发烫,他不是捧我的脸,他是用双手夹住我脸颊。我还是没有动,二眼直扑扑地看着他。
“你细长的眼睛真好看,如果让我就这样一直看下去,我一定会醉,你的眼睛就是一杯醉我的酒,醉不醒的酒。”
真能说,没看出林枫的嘴会抹蜜甜人,一泡尿甜出一个新林枫。
我从他手中滑出滚烫的脸:“你这哪是捧,这分明是欺负我。”
他像是大梦初醒:“哦,对,这不是捧,这是喜欢。”
他再次把猫眼伸向我,二只烫人的手比眼睛还快,已经托住我的下巴,猫眼跟着贴近我的脸…我拉下他的双手,把他轻轻推开:“讨厌。”
林枫笑了,这是我今晚看到,应该说是我认识林枫以来他最得意的笑。
就让他得意一会吧,毕竟人家鞍前马后的跟着我走南闯北了好几天,真见不得他可怜。
今天经历的事太多,大脑还处于兴奋状态,根本就无法入眠。
今天差点就让林枫亲了,还好我冷静的快,他也知趣,否则我真不知道他是继续暧男,还是继续帅哥?才这么几天,这进度快的我不敢自救。
这是我想要的吗?我不知道,林枫那双猫眼却是刻进了我的大脑。
陈天那张板正严肃的脸老在晃动,甚至连他说话时舌头绕着上下唇打滚的样子我还记得。他为薇薇担心那是自然的本分,我也为薇薇担着心,同时我也为林枫担心。
那个沈省也是不省油的灯,他与那个KTV小姐会发生什么关系?那个女孩像我,就像是双胞胎,我自己都不能否认。
诶,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就心烦,想到这些让我好奇的怪事又使我兴奋。
今天这一夜,算是要交给这些淋淋漓漓的复杂了。
微信上有林枫的留言:“今夜是我的不眠,希望也是你的不眠,暧男的路上有温柔,温柔的事业同取暖。我会是你的运花使者,为你送去常艳常娇的美丽。”
手机里在播放林枫跟着发来的语音:“今夜是我的不眠,希望也是你的不眠……”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