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问了解历史的意义是什么?一定有许多的人本能地以为是“把握现在,掌握未来”之类的观点。
但是这根本不是真相。
如果了解历史就可以真的把握现在和掌握未来,那么历史专业的毕业生成功几率应该是这个社会中最高的,但是现实却恰恰相反。
历史的意义本在于研究人类生存的根本主要矛盾问题。因为这些问题一直没有得到解决,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所以了解了它的来龙去脉,企图从一点点的痕迹之中思考解决之道,就是历史的全部。
汉—匈奴—日耳曼是否真的完成了对罗马帝国“挥锤钉钉”式的摧毁?岳飞是否真该被赐死?崖山之后是否是还是中华?李自成是否该杀吴三桂一家?这些问题根本不重要,也不能决定性地影响真正的历史的车轮。
所以一切的所谓历史事件只是生存的主要矛盾下必然式的偶然产物,正如即使放权给岳武穆也阻止不了最后南宋失败的命运,摧毁它的不是金不是蒙古,哪怕没有金没有蒙古,也会有那么个代号甲,将至付之一炬。因为那个人类生存的终极问题没有解决,人类一直在试图解决,哪怕到今天,都无法获得真正的成功。
整个历史的进程,便是解决生存矛盾的历史。先秦时,百家是如此,而法家更符合时代,瞬间崛起。
而大一统时代所需要解决的不再是以律法和规则就可以搞定的问题,更多属于类似于“良好的社会自循环”这样的内因矛盾,所以唯一可以起到些许作用的道儒又占据了舞台。
那时候中国人的思想是求变的,道法儒无论是谁还是没有根本上解决生存的根本矛盾问题,于是乎王莽横空而出,他的存在绝不是偶然,那是西汉末年思想求变的大趋势下淬炼而出的人物。他将一切打破,做了最大胆的尝试,失败的结果可想。许多人对他的失败做过很多种原因分析,无论是脱离实际也好还是多有弊端也罢,真正的原因应该是方法论的失败,如果王莽用另外一个办法来实现自己的想法,比如利用几代人的时间缓慢完成逐步改变,并在这期间反复修正符合社会合适的内容,那么中国往后的千年文明历史将本质改变。这是可惜的,这是可叹的。
因为自此以后,中国人求变的心态被失败所压抑了,“治天下不如安天下,安天下不如与天下安。”人们又重新捡起了儒家,登峰造极地发展着遵守着。乞丐的霸主还是乞丐,佛、道、宋理、心学无论那种,最终都无法超过天花板,这是显而易见的。中国人的逻辑是与人安与自然安与天下安。
可是事物的本质是不安,黑天鹅才是常态,平安才是意外。人类的千百代努力正是为了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下求得一存活,你与天下自然安,可天下自然,天生不安,就好像与暴力讲和平,画面讽刺。
所以说,历史的根本生存主要矛盾没有解决,一直以来因为其解决起来极度困难,所以就没打算解决。
直到文明进入现代,人们才因为物质的改变和社会现实的需要开始突破 ,最终社会ZY和资本ZY活到了今天。可以明确地想到,两者背后各自还是有潜在的深刻矛盾无法解决,从这个意义上讲,两者也是失败的。
那么今天同过去一样只是维持,也同样可以预想,未来假使有其中之一做到了本质上一定程度的成功,那么经过时间和现实的洗礼,一定不是今天这个预想的未来样貌。
多聊一句,所以今天所谓的许多坚持坚定和相信,就会成为通往未来进步的障碍。统治者在拒绝对未来理论的探讨,拒绝对未来理论的探讨等于限制思想。理论的思辨因为敏感而容易被限制,但其实谁也无法绝对禁止。这一点与法律可以管理社会问题的一部分,可还有一部分——属于每个社会人私密的、内在的部分——只能依靠道德相对影响些许一样,无法被限制。
历史的意义便是如此,通过了解由来,研究人类生存的根本矛盾问题。而这个过程内容是让人失望和悲观的,这种失望和悲观感就是所谓研究历史的人身上透露出来的所谓的沧桑感。
为什么让人失望?
千万年文明,竟然没有一次能看上去合理的解决根本矛盾问题,或者这种问题永远无法解决,这种思想自然而然会在人们意识中出现,自然失望。
可是人们依旧沉溺于其中乐此不疲,企图探寻丝许的线索。其实历史的意义本身已经没有什么可延伸的深度了,它所能带来的意义已经可以看到上限———就是帮助我们捋清了事物由来的过程。而我们在这些由来和过程中,可以确定或者确立一些规律定律,这些规定规律是这个宇宙规则下事物发展的非物理类终极规律——我们也可以称之为“绝对经验”,这就是历史对于人类帮助的上限。剩下的,就是在这些“绝对经验”中找到一个平衡点———相对完美的制度,那就不是历史给我们带来的意义了,那个范畴属于政治。
历史也许只是方法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