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两位知命兄弟,一位坐于堂上,一位坐于亭中。堂上之人不能违,亭中之人不能误。我曾与他们都有一个约定,虽然两者稍有冲突,但你师父我都会应约的。”
“那如果你只能二选一呢?”
“那我就撒手隐山,都不管了,岂不快哉?哈哈哈”
“啊!师父真机智”
【一】
“嗯哼!此家狗肉不错,汁香且肉质细嫩,火候掌控恰到好处,再配上这清酒,绝妙!绝妙啊!”
“来,柳司命,你也尝尝。”
“是!谢公子”
“刚开的店吗?”
“昨日刚开的。公子不如将伙夫招至客府,可便于公子日常食用。”
公子又夹了一片狗肉,放入嘴中,轻轻品尝,眼神微微闪了一下,旋即又微微一笑,轻声道:
“好,你先叫伙夫上楼来我瞧瞧。”
上楼来的男子,莫约二十岁上下,他一身麻衣布服,身材修长且看着干练,剑宇眉星,生得一副俊秀的脸,竞和眼前的公子不相上下,他双手紧紧扯住衣角,眼神略有慌乱,似乎很是害怕眼前这人。
“这狗肉是你做的?”
“是……“
“你一个人做的?”
“……”
“公子问你话呢!!”
“哎,柳司命,无妨无妨,何必动刀”
“回公子,是小人,,一个人做的,手艺是从我祖上传下来的”
“看你这装饰和口音,你是楚国人?”
“小人,楚国丹阳人,,前一阵子晋楚交战,晋军趁我军不备,偷袭了我们边界城池,进城后只管烧杀抢掠……我父母兄弟……”他说着说着起了呜咽的声音,然后又长叹一口气,“我也是混着难民流散至此的,还望公子能给我个谋生的机会,不要逐我出境”
“哈哈哈哈,小兄弟。你看我像个不体贴流民百姓的人吗?”
他深深地看着公子的眼睛,坚定地说“不像!”
“那你可愿意跟我回长陵?离开这战事不断的边境?”
“没想到你不仅狗肉做的一绝,这其他的菜亦是绝佳绝佳啊”
“嘿嘿,谢谢公子夸奖”他憨憨一笑。
“那你可会酿酒?”
“回公子,会,但是项棋没酿过几次,可比不上公子平日里的清酒”
“知道了。你今日下午就酿一壶,过几日带你去个地方”
“公子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过几日你就知道了”
“看你这身形,以前应该经常习武练剑吧?”
他身体微微一怔,然后双手作楫,“回公子,小的练过几年枪法,作为防身用的”
“你不必这么惊讶,我可没有派人盯着你,只不过你入了我司首赵府,你的底细我还是了解了的。况且,乱世之中,大丈夫习武又不是怎么难以启齿的事”
“小的不敢,小的是怕公子误会,才……”
“我今日雅兴正好,柳司命把你的长枪接他一用,项棋让我看看你有几成功力。”
“公子这……”
“你不必担忧,放眼天下,能持枪伤到我的,没有几人,尽管使出你的枪法便是!”
“是!”
“公子,冒犯了!”
“枪法不错,以后你平日无事之时可在后院练枪,待会我让家奴给你送几本上好的枪谱,我见你底子不错,好好练习,日后必有大成”
砰,他立即跪下,磕了一个头。
“多谢公子,公子的大恩大德,项棋永生难忘!”
“哦,对了。三日后要去边境处理点叛军事务,你也跟我一同去吧”
“是!项棋定会拼上命护住周全”
“嗯哼。此去凶险万分,你可也不能出事,不然……以后谁还给我做好吃的?”
声声笛音入耳,唤起深深地思乡之情。
“公子吹的笛子真好听,在家里我见过我叔叔也使过几次,可没有公子这么好听”
“你可会?”
“回公子,会”
“来,你看觉得哪一个好看?上次处理叛军,你救了我的命。作为回报,选一个,我送给你”
“嗯……那上面那个白色的”
“项棋!你大胆,那白玉笛乃是秦王送给公子的司首信物!岂是你……”
“柳司命,你先下去吧,西庭那边的事,你马上去处理一下”
“公子……”“领命”
“好,那个白玉笛以后就是你的了,切记好好对他,不然我把你手脚都给卸下来”
“啊?那那那,那公子,我不要了我不要了,项棋多谢公子器重”
“来,你先使给我看看,我看看你可配得上我这白玉笛”
【二】
“哈哈哈,项棋,你这,你以前没吹过吧?哪有笛子这样子握的?”
“嘿嘿”
“你这样傻笑看着我作甚?”
“打我半年前进府开始,从未见过公子大笑过,没想到,公子笑起来比我家二哥嫂子还好看。”
“哼,哪儿有你这样形容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的?”
“好了,你过来,我先教你怎样握笛子,日后再教你怎样吹笛子”
“是,项棋谢过公子”
“公子,今日好像有心事?”
“你倒是比之前心细了许多”
“跟在公子身边,我学到了很多东西,自然也要机灵点,留意公子的喜怒。”
“如此甚好。过几日,我一位老朋友要回来了。上次走的匆急,将他留在了那险恶之地,如今三年已过,我却还不知怎么面对他。”
“公子所说,可是秦二公子?”
“哦?你知道的可不少。”
“回公子。秦有四将,玄阊墨染,早就闻名天下,秦二公子又是这榜首,他的事迹多多少少,项棋还是知道一点。”
“那如你所说,我赵宜染可是这榜尾?”
“啊,不是的不是的。在项棋心中,公子比秦二公子更………”
“休得胡言,你只是没见过世子,不知他的剑锋何在。此后这些话,可不能在言了。”
“是。项棋知错。”
“错了就得罚,罚你今日给我做一份狗肉。”
“此处名叫思雨亭,竹海之中只有这一处亭子,相传几百年前涂山族在这一带生活,后来连着几年天降大旱,方圆十里的草木全部枯死,眼看着涂山族人开始饿死渴死,涂山族族之女韫,用己身的功德在此向天求雨七日,终于感动雨神降大雨,育新生,但是韫却永远地留在了这片土地上,涂山后人为了感恩韫的功德,才以伏羲八卦之走势,修建了这个雨亭,为她留一安家之所。沿着这竹海的山脉向南而行,便可以至祁山,祁山之后,便是楚国的地界了。”
“楚国……,这个韫可真是个救世主呀。那公子,什么是她的功德啊?”
“这个,你以后就知道了。回去之后,你以后就跟着我一起看书吧。免得你以后什么也不知道。”
“是。公子。”
“待会儿世子来了之后,你可不能胡言,不能放肆。”
“绝对不能说出抵触他的话,时隔三年,我也不知他那坏毛病改了没有。”
赵宜染望着竹海之外,山的尽头,是夕阳落山的赤红色。不知为何,他谈谈一笑,没有转身,仍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项棋也是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人,那眼神淡出的杀意,也只有自己知晓。轻巧的山风掠过,带走丝丝沉重。
“我且问你们,这棺中到底是何人?”
“赵司首,虽然我们受你管制,但是此次任务乃是秦王密令,希望司首不要让我们为难。”
“张锦,你还知道是我赵府的人。这黑棺加印,相国二子,还有你们三位司命一起出现在这儿,今日你们要是不给我个说法,谁也别想过这风陵。”
“赵司首,你管的也太宽了!连秦王的密令,你都敢劫,不怕引来杀之祸吗?”
“是啊,司首,秦王有令,这棺中之人的身份不能透露,还望赵司首借路,改日我等登门请罪!”
“好!我可以让路,那问你们这是运往何处,这,你们总可以说了吧。”
“这……”
“秦王令我们送至九琉城,交给前国相”
“吴司命,你别真说呀!”
“岂有此理,项棋动手,给我拿下这口棺材!这里面必是二世子。”
“赵宜染,你大胆!!”
枪过拈血,影过不留人。
“赵公子的名讳,也是尔等配叫的?”
话音刚落,项棋一枪将柳司命刺于马下。
“我赵宜染与项棋早就问过了东玄之君,此生便是兄弟,你们要想杀他,便是取我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