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晚下,金黄的夕阳照耀着大地上无边的血色,远处尸骨堆成的山坡此起彼伏。帐外的寒风之中,一副千叶草形状的战旗烈烈作响。
四处无声,以至于旗声仿佛成了天地之声,同这世界融为一体,刷拉刷拉直冲击人的心灵。
四处也无人,有的只是尸体,然而死人已不能算人,尽管过去还是作为人的存在。在这无尽的尸体海洋之中,一把剑立在当中。
剑已经出鞘。出鞘的剑插在土中,早已没入了半身。剑刃已经残缺不全,只有握柄上的纹饰似乎才能显示出剑主人身份之高贵。
剑还在,人却不在了,到底是人拥有着剑,还是这人不过是这剑的千千万万个主人之一呢?剑损坏了,还可以重新铸造打磨,可是人的生命一旦终结,就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远处的乌鸦成群结队,像黑色的乌云般遮去了天空中仅有的光芒,落在一望无际的尸体上,啄烂尸体,饮尽鲜血。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天空中的星星开始显露。月亮闪着寒光,显示出夜空之主的霸气,或是清冷,或是孤寂,然而到了此处,亦只剩下了一片死气,或许还有阴间的魂灵未曾远去,在寂寞的月光下惆怅徘徊哀怨,悲叹着命运之不公。
太阳出来的时候,从西方来了一个人。她乘着一匹白色的小马驹,像一个天使一般,降临在这个死亡之地之中。她踏遍了战场的每个角落,终于在一个士兵的头颅旁边发现了那把宝剑。她的泪水从腮边逐渐滑落,然而并没有在此处多做留恋。她把宝剑放到来时带的剑匣之中,乘着白驹顺原路又渐渐远去。一切都是那么轻盈,像是从未来过一般。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从东方也来了一个人。她乘着一匹红色的小马驹,像是一团火焰一般,仿佛要把这世界全部融化,连同这十万死去的将士。她踏遍战场的每个角落,终于在战场中心的地方发现了他。他的眼眸已经紧闭,双臂已经被人砍去,原本墨染的头发已经全部被鲜血凝结,然而神情还是那么坚毅,似乎从来不曾后悔,也从来不曾痛苦。
她紧紧抱着他,从夕阳西下抱到了东方日出,眼睛里的泪水早已不知什么时候哭干。这时候她想抱着他回去,却因为双腿麻痹失去知觉又倒在了地上。她不禁又一次放声大哭起来,却发现嗓子早已沙哑干枯,她哭得不停地呕吐,却无法使自己停止,她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的心已经死了。
一个人的心可以被伤害一次,两次,可是怎么能禁受住无穷无尽的痛苦和伤害呢。可是这世界,却总是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她,打击她,毁灭她,仿佛存心让她死,却又不给她来个痛快。
她又一次哭的昏厥过去,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只剩下月亮在冷漠地注视她。她抱起他放在小马驹上,自己牵着小马驹失魂落魄地走去。
夜空中的繁星织成一张巨大的网,仿佛要把这世界中的一切人物都当成这网中的蝼蚁,或者是这天星棋盘中的棋子,做主的只能是它而不能是人自己。他可以随意给任意人的人生拉伸,压缩,添点波折,在这时间规律中嘲笑着,讥讽着那些为了自己命运而努力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