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神色低靡,眼神黯淡。猜想大抵她是知道的。她感谢他赐予她纸上一笔惊鸿,感谢她所有的情话有了归途,感谢他让她深夜无处安放的心免于漂泊,感谢他让她的百难皈依都化作虔诚祷告,她本来无欲无求,直至遇到他,她开始有了极大的贪念与虚妄,渐渐吞噬理智,消磨意志不过是自我放纵。放肆,原谅,也都是借口。明明知道这是隔靴捎痒,让波澜不惊的生活丝毫没有起色,甚至更糟糕。无奈。
她向来是一个好奇的人,闻见高墙外令人着迷的花香,便艰难攀上高高的栅栏想一睹为快,踮起脚尖她看见,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远处烟雾袅绕,撩人的烟火气很浓,隐隐便动了念想。可她没看见,菏泽之下掩映的是比夜色更黏腻,浓稠泛着恶臭的泥垢。纵身一跃,没能激起波澜万丈,鱼惊四跃,有的是横溅的泥泞,腥膻四溢,最后她死于流言蜚语中,可自始至终没人给过她哪怕一句忠告,临死连眼都没能闭上,有人说她是死不瞑目。没有讣告,无人吊唁,深溅的污垢淹没了她的尸首,她的尸首成为新的污垢泛着令人作呕的尸臭,尸体周边有无数蛆虫蠕动啃噬,她的血肉营养着这些蛆虫,肥沃这片污秽。不远处根茎沾染着血水的荷花异香斐然,高处的墙头探出半个人头,朝着荷花笑得痴迷。
她对我说,明明看到的不是这个样子,为什么会这样。
沉默,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莫名难受,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