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炎热还未消退,我升入高二。搬进了高三楼,看着那些疲倦的高三面孔,我们突然意识到高考离我们是如此之近。是什么感觉呢?就是太快了,好像过年返回学校就要高考了,而我们的成绩却一塌糊涂。
高二两次月考后,大春有点慌了。我安慰他,我的成绩也很烂,但我们不要灰心啦!继续努力,每次都进步就很棒啊!他红着眼睛说,你分数还有那么高,我跟你比差远了——我郁闷的看着自己的分数,其实离二本线还差的很远。
那天傍晚,我独自从书店里又买了一本《英语高考五年真题》,回来之后却看见大春和同学在那里八卦明星绯闻,还争得面红耳赤,我明明记得他看着月考分数红了眼睛的,可现在又是这样的颓废。我猜他是不是想用这样无聊的话题来转移注意力或麻痹自己,然后我默默地冒出一句:“还有一年就高考,我们这样要怎么办?”
“反正不管我们怎么努力,都考不上大学的。”大春很自然的说出这样的话,我听后心里一阵心酸,莫名的难过,有一点为他不争气的行为感到愤怒,同时也对自己的不努力感到厌恶。——我真的受够了,为什么我们都不努力就断定一件事情的结果呢?而大学,只有努力过才有资格,所以我们必须要竭尽全力。
只是,一切都不如意。在期中考试前,老师说综合几次考试成绩,要开一次家长会。为了让你们端正态度,正确对待学习,同时也是对家长的负责。我变得更加惶恐,然家中会却如约而至。那种担心直到成绩单出来的那刻,我才松了一口气,我看着自己的成绩进入班级前十,心里隐隐得意起来,这下应该不会挨骂了吧,会不会夸我呢!?站在走廊上给父亲打电话,他问我多少名,我说考的还挺好的啊。而他却在电话那头,把我说的一无是处。
你就知道在学校瞎玩,你自己说的我也不会信,家长会我也没有时间去,你自己的学习自己要努力,不然看你以后怎么办。挂了电话,久久回不了神。我感觉眼泪就快要掉下来了,要不是大春撞了一下我的肩膀,问我怎么了,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当时多么气愤和委屈,我苦笑着说没什么,下一刻醍醐灌顶般的发誓,一定要让他刮目相看,便较劲似的看起书来。
诚如父亲所言,虽然是班级前十,可是对于大学来说还是一个很遥远的分数,我又有什么理由去暗自得意呢!
家长会的最后,就我和大春孤单的两个人坐在角落里。我知道大春他压根就没有给家人打电话,我想他比我更难过吧,陪着他不知道说什么,心里五味杂陈,那个时候的自己,突然又多了一份清醒。
晚上拉大春去跑步,将心里盘算好的学习计划告诉他。他听后很兴奋,他说我们一起努力奋斗,互相监督互相鼓励,一定可以提高成绩的。看着大春在黑夜中兴奋地冲我咧开了嘴角,昏黄的路灯下,我感觉眼前一亮,隐隐觉得他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冉冉升起了,发出微弱的光芒。
夜空依旧璀璨,我跟大春并肩跑向最后一圈。决定开始努力的念头一经形成,我感觉自己异常兴奋,我明白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发生变化,如此鼓舞人心。仿佛终于看见骨子里那个倔强的自己,指着懦弱的我发出怒吼声,“冲啊!”拉着我向着梦想的终点跑去。虽然途中会伴随失望的泪水,但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不顾一切地往前跑,直到失落的尽头有星光。
从那天起我们开始严格要求自己,不给自己颓废的机会。
早上六点起床,跑步后就背英语单词,每天固定多少个,读一篇英语课文。然后将语文书上要背诵的文言文和古诗词背熟,之后是文综,历史和政治优先。中午做数学,晚上做一套英语试卷,空余的时间就攻克比较弱的科目,一直到晚上11点才回寝室。
在大春向我抱怨记住的单词又迅速忘记的时候,我想我真的不能再宽慰他的心,我只能狠狠心严厉的说,那些死东西,忘记的单词,记不住拗口的文言文,我能有什么办法,那都是因为你懒惰而造成的。
于是,我只能和大春在煞白的灯光下,一遍一遍背诵,直到沉沉睡去。
用尽全力投入一件事当中去,时间会变得异常快。有时候我会熬夜看书,一点也不疲倦,只是因为自己喜欢,而不再是一种勉强。那个时候我很幸福,好像重新遇见了高中前的自己,那么倔强,那么勇敢,而我便是带着这份不变的心参加高考的,至于最后的成绩,我想我已经有了足够的把握。
高考之后经历十几天煎熬的等待,得到一个接近一本的成绩,深埋心中的梦想差不多已经实现了,我终于可以不被别人瞧不起了,而我也认识到人生在世,努力是一个人本该做的事,而不是固步自封,悲秋伤春。
后来收到大春的信息,他说感谢你,让我在高中追求梦想的路上不孤单。我回复他,我也要感谢你,若不是你那么勤奋一直在我后面追赶我,恐怕我也早早就放弃了。是的,就是因为大春在我身边那么刻苦,我才想着要再努力一点。我们追赶着前行,路途漫长,不知不觉竟做了彼此的星光。
原来,追梦的路上并不会孤单,总有一个人陪你痛哭流涕,也总有一个人会处处与你较劲,让你丝毫不敢松懈,一直奋力地向前跑去。多年以后你会感谢有那么一个人的存在,就像漫天的星光,虽然与你隔的那么远,但你还是觉得世界很美好,你正年少而梦在远方,所以你从未觉得疲倦。
我又想起高考提前三天放假,我和大春按部就班的收拾好东西,想着几天后就是高考心里忐忑不安,将书本从教室搬回寝室,然后一起出去吃饭,期间我为了缓和沉闷的气氛问大春,你还记得你刚进高中时的梦想吗?
大春如是说,曾经的梦想会因为时间、环境而发生改变,或是渐渐迷失不见,因此我不太记得那个时候的梦想到底是什么,也许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梦想。不知道高中是为了什么而存在,但是高三让我重新有了梦想——通过高考进入大学。他说,虽然我们太多时候是输了,但正因为那些失败才成就了今后的我们。
高考的残酷性会让一个人彻底改变,从而有了自己的生活方向,人生目标,也会锻炼出来坚定的信念和意志,成为将来走得更远的资本。不管我们经历了多少挫折,只要你成为那个更好的自己就够了。
失落的尽头有星光,要一直深信你可以抵达你想去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