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进行了术后的第三次复查。上次复查是去年的9月14号,时隔十个月,再次复查。我是做平扫加增强加swi 序列,所以需要打针。这次的针,好似与以往不同,打了两针,位置也由原来的手上到了胳膊上。很快便排到我了,进了核磁共振的屋子,躺在了检查床上。一位和善的医生,不时的叮嘱我,头千万不要乱动,时间比较久,可以睡一会儿。一边给我戴上耳机,还塞上一些海绵样的东西固定头部。是的,这些我是明白的,毕竟已经做过好几次。先是平扫,磁共振的嗡嗡噪音,已然习惯了。
闭着眼睛,睡不着,在脑海中,过电影一样,反复的放映一些人一些事。半个小时的时间,好像很长,耳边的轰鸣声,与内心的安静平和,对比很鲜明。过了一会儿,那位医生又进来,给我推上了早就扎胳膊上针管里的液体。会感觉到,显影剂凉凉的,顺着我的血液,在体内流动。
出来以后,在椅子上坐着,留置观察半个小时。看到医生和护士,不停的进进出出,与护士聊了一会儿天,听到了一些真实的声音。给我打针的护士说,他们两口子是医院的双职工,哪天能按时下班,对他来说简直是一种奢侈。加班儿,倒班儿,值夜班,是一种常态,这还是医院里比较轻松的岗位……如此想来,我以前加个班,与他们相比,真算不了什么。他们为别人的健康生命而忙碌着,可是医生也是人,也会生病,他们生病的时候也是弱者。想到之前和苏老的交流。医生处在直面患者的最前沿,救死扶伤的第一线,毋庸置疑,这是他们的天职,但是有的时候他们也很无奈,也会偶尔的出个纰漏,尤其是在医患关系紧张的今天。所以,给医生护士们多一份理解,也是给自己一份平安。
每次复查,心情是复杂又忐忑的,就像过坎一样。想到前几日同事过来,鼓励我道:你已经迈过了人生的大坎,剩下的都是小沟小坎儿了。类似的话我也说过,之前经历过人生的地震,可能之后还会有余震,但既然让我活下来,就要好好活。想想,有的时候人很脆弱,甚至会莫名其妙的,因为一点情绪的波动,而伤感哭泣,从肢体结构到神经系统也是这样,一根神经,比头发丝还要细,但是碰到一下,可能会有很大的后果;有的时候,人又很坚强,坚强的可以笑对生死,可以无所畏惧,可以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走很长的路。
关于生与死,这个看似沉重的话题,很多人都是到了暮年,或者行将衰老的时候,才会思考的吧。莫言在《檀香刑》里写到:世界上的事情,最忌讳的就是个十全十美,你看那天上的月亮,一旦圆满了,马上就要亏厌;树上的果子,一旦熟透了,马上就要坠落。凡事总要稍留欠缺,才能持恒。所谓生老病死,自然法则,概莫能外。虽然人食五谷杂粮,难有不得病的,可总归“病”是排在“老”的后面啊!而我却还没老就先病了,上帝让我在30多岁的年纪,就在面对这个问题。有一种死法叫自然死,器官老化,无疾而终,但这种死法真的是少之又少,多数时候是饱尝了病痛折磨之后,痛苦的离开。
我曾经不止一次的思索,余生应该怎样过,或者余生怎样活的问题。这个问题,我也问过身边的很多人,包括我的病友们。“好好活着”,这四个字,我们之间经常互相鼓励,我也拿来鼓励自己。在普通人看来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与我们而言却是非常珍惜的。手术之前,处在混沌状态的我,心里想的,就是赶紧手术,赶紧手术,只要活着就好。活过来了,就想好好活着。活着之前加了“好好”两个字,我的理解就是有质量,有尊严的活着,最起码要能生活自理,最好再有余力去帮助别人。你看史铁生,他虽然行动不便,但是他比很多人活得都有意义,活得更有价值。是的,能烛照别人的人,或者能帮助别人的人,是否会过得更有意义一些呢?
想起最近想要看的一部电影里的台词:你看,每个活着的成年人,其实都是劫后余生啊。期冀以后的日子里平安喜乐,只有温暖没有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