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旅行,可以不用说话,可以安静地听见内心反复的独白,走的每条路都是通往自己内心的道路,未知的风景和路人都像路上卷起的尘土,或者山里流出的溪水,时而满面尘垢,时而心旷神怡。孤独是脆弱的,孤独也是强大的。
我想写下来,独自旅行的事情,因为孤独的路没有人与自己分享,唯独文字,在路上时它一直在心中活跃,见到的一切,感受到的一切,都会码成一串文字,陪自己一起前行;写下之后,就成了记忆,就成了一个有形的朋友。
我不知道我一个人的旅行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概很久了,以前没有想过要写下来,直到最近一次旅行,准确说是一次骑行。
在出发的前一天晚上,还没想好去哪里,反复查看着地图上的路线,想要计划一条较短的路线,最后定下来一条来回大概五十公里的路线,计划就这样成了。睡前,总感觉有些失落,因为这是一条孤独的路线,就像我是这条路线上唯一一种不同的物种,但是生活还要继续前行。我想起了很多人很多回忆,有些不可触碰,有些不愿不碰,有些不敢触碰,到最后唯一能触碰的只有自己拥有的单车,幸好心里并没有波涛汹涌,没有扰乱睡意来的时刻。
不管怎样,这一天还是出发了,按着昨晚的计划前进着,路过红绿灯,路过许多人和车辆,开始的一段还是熟悉的地方,渐渐地离开了被高楼大厦夹着的大街,陌生的气息就扑鼻而来,越来越强烈。
一个人的旅途总是容易疲惫,特别是眼前变得陌生时。停或者继续,全看内心的决定,于是,一路上还是停下来了很多次,每次起身后还会责怪自己如此脆弱,其实自己远未乏力。渐渐地能坚持更长的距离,眼中也渐渐地能看见一些美丽的风景和一些新奇的事情。
路上总是会有撑不住的时刻,尤其是上坡,或者长距离的骑行,又恰逢日落西山,这些就是前行的一道坎,有自然存在的,也有内心生成的阻碍。还记得第一次骑一百多公里的单程,前半段总是带着期待,充满活力,而后半段总是有些煎熬。黑夜又来临的时候,总会带来一些恐惧等负面情绪,都会成为一种负担,都会成为内心挣扎的原因。
有时候一些上坡望不到头,车越来越慢,腿也越来越使不上劲,虽然内心有强烈的征服欲望,然而身体已经喊停,休息时总会安慰自己,征服只是时间问题,总归还是要继续前进。
这次幸运的是上坡之后是一段长长的下坡,下坡有种飞速滑翔的感觉,虽然没有体验过滑翔,但应该就是空气在耳边呼啸,有一种将一切甩在背后的感觉,是不是当人达到某种速度,就能将心中的背负脱离出去?也许是吧,要不然人类怎么会去追求极限呢。我自身的感觉就是,一路上内心反反复复的想法和情绪都消散了不少,身心都轻盈了不少,眼前只专注于前方,专注于如何让自己更加平稳。
下坡的尽头就是终点,在自己的计划之中,一旦到了终点总是多想停留一会儿,因为这是好不容易才到达的地方,于是会慢慢的逛着,看着这里所有的事物,所有能看见的人,恨不得将所有都吞进记忆,然而目力是有限的,能看到只有冰山一角。
停好车,坐下吃碗面,喝口水是旅途中最幸福的事情,然而这样幸福的感觉总想找个人分享,可遗憾的是能分享的只有拍下的照片,而不是感觉。
该返程了,时间刚好,我就像一阵风轻轻拂过以后,不留一点痕迹,谁会记得拂过的风会是哪一阵呢,也不必执着于留下多少印象,这世界相互路过的人那么多,即使相识过,也不一定能记住。重要的是当时自己眼中看见的,心中记下了。
本想沿着原来的路返回,计划也是如此,当有分叉路放在眼前,看到分叉路口路牌指的方向,却想要走不同的路,哪怕更长一些,渴望未知战胜了计划。于是,右转,踏上新的路。我路过了一头牛,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那头牛也用大眼睛看了一会儿,大概对于我的人生以及它的牛生来说,都是一个陌生和新鲜的出现。虽然我也见过牛,牛也见过人。
如果一个觉得自己快要灭绝的物种,当遇上同类后,那是无比的喜悦,这条路上我就是这么一个物种,路过也是孤独一人的同类,你不一定要去认识,别人的眼中也有另一道风景,也许孤独一人就好。觉得欣慰了很多,也有一些人愿意进行这种孤独的旅行,看自己能走到的风景,并且那么专注。
当一个人直到前方的路安全舒适的时候,就会毫无顾忌的释放,然而当路上凹凸不平又铺满碎石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的前行,这大概就是危机带给人的一种专注吧。这段路就是这样坎坷,我该做的就是慢慢控制,并要专注于眼前的路况,脑子里暂时就没有其他的存在。
我一直在想,人为什么停留?在骑行的过程中,自然而然答案就出现了,当时并未过多地思考,只是每每停下都是一种享受的过程。当身体疲惫时,它会告诉你该停留片刻,有时候停留就是为了缓缓疲惫的步伐,然后更好的前行;当眼前出现让你欣喜的风景或者事件时,也会停下来去观赏,有时停留就是为了喜欢,为了美好的事物;当路出现分叉或者内心在挣扎的时候,也会停下来想想该如何走,想想一些事情,有时候停留因为自己不确定,内心充满迷茫和混乱。停留,有时能预见,有时会突然发生,不管是怎样的停留,都有它出现的意义,关键在于停留时如何思考,如何做出决定了。
人对于喜欢和不喜欢的东西总是很明确的,没有什么大理论去验证,全在于心的感觉。就如一路看到的事物,虽然很新鲜,但喜欢的并不是很多,所以内心总是有所期待,我会加快速度略过那些并不是很喜欢的新鲜事物,虽然有时很累,但总是能够坚持下去。喜欢的总是很短暂,时空上都是,但那些都像一座座车站,串联起了整条路线。
就要回到出发的地方了,只差十来公里了,而我却用两倍的时间走完了一段路程,因为我知道时间还够,因为确实累了。最后的路程总是觉得自己要好好看看,觉得已经走过的路也许还有很多错过,有种快要失去的感觉,但是那部分已经不属于我了,眼前的才是,得好好看看。速度慢下来,甚至走走停停的时候才会有更多的精力去“东张西望”,用更多的视野去关注除前行以外的事情。比如,蓝天,白云和阳光;远处流淌的河流,河边公园里悠闲的人影,河上跨越的长桥;熙熙攘攘的车辆,渐渐稠密的高楼大厦;古老的城楼,树荫下的大街,人头攒动的古街,静谧的老巷……渐渐远去,又渐渐靠近。
最终,结束了这一段短暂旅行。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