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萧顿了顿。
“不错,消息泄露出去了对我们没有好处。这是我爹的主意,我在上位之前不知道这件事。”
子桑右手握着剑柄,眼睛盯着程萧,茶楼里空无一人,只有程萧慢条斯理倒茶的声音,他又将目光盯向刚刚倒满并规规矩矩推到他面前的茶杯。茶杯里没有茶叶,之前在将军府喝茶没有这么讲究,大碗喝茶,不管是红茶还是绿茶,有多么名贵。
“上次在狐野碰到你,你是在找什么东西。”
“这是另外一件事了,不过之前我还在调查狐野的事,就是有几个漏网之鱼冲破了魔教的阻拦,可能回到了狐野。”
“三里峡坡是你们炸的。”
“不全是,有的人中蛊后还有反噬危险,他们有的失去了理智,自己动手打起来的,我们的人也混在其中,当时场面十分混乱,也不知道是哪方的人动的手,三里峡坡就塌了。”
“那为何将我骗去。”
面对子桑的质问,程萧眨眨眼,露出莫名其妙的微笑:“当然是为了保护我,你看你来了不是刚好救了我一命?那天你要是不在,我可能就死在里面了。”
子桑哼了一声,右手放开剑柄,终于端起茶喝了一口。
“你今日与我说了这么多,想必不就是为了讲故事给我听吧。”
程萧笑道:“不愧是你,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我现在讲的这些事鲜为人知,我告诉你这些来龙去脉,就是想和这些撇清关系,这些事都与我无关,你要不要考虑和我结盟?”
“撇清关系。”子桑心中哼了一声:“你是他儿子,现任教主,你是不可能撇清关系的,再说不单是这些事,你们魔教欺凌百姓,坏事做尽,口碑差得很,说和我结盟你是认真的吗。”
程萧有些着急,他竖起三根手指:“我没有做大逆不道十恶不赦的事,我发誓!”
“你没有搞清楚我说的意思。”子桑站起身来:“我一个人相信你没有用,即使我知道你没有做坏事,与朱成笑天不同,可是最重要的是让天下人知道你的立场,你要结盟就得拿出诚意。”
说完子桑转身离去了,程萧嘴角有隐不去的笑意,他端起杯子将茶一饮而尽,喃喃自语。
“他的意思是……他是信我的?”
得到这个结论后他心情很不错,随便掏出银子放在桌子上,拂了拂衣袖,慢条斯理地离开。子桑已经不见了踪影,程萧知道他可能是回去了,其实他还安排了人暗中监视他。神巫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他在这里耽误了太多时间,细细回想,子桑说还有人和他在同一时间探入了神巫,之前找人去查,现在还没有音讯。
已经到了后半夜,程萧回到魔教,屋里有个人在等他。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夜亥时,我没等多长时间。”
“怎么样?莫怀凌是不是混进魔教了?”
“大哥猜的不错。他扮成后厨砍柴的小厮,天天在干粗活。”
油灯的火光时不时跳跃,隐约照亮那个人的半边脸,来者正是之前与莫公子他们南下的小宁!
“有没有搞清楚他来是为了做什么?”
“他说他是来找人,具体是谁没有透露,不过他明说了来魔教不会做其他事。”
“哦?他是在向我交代自己吗,想让我放他一马?”
“感觉是这样。”小宁嫌弃地扁了扁嘴:“不过看他脑袋不是很灵光,可能都等不到我们为难他,大夫人那里就把他抓的死死的。”
“邓膺那边的情况呢?”
“邓大人身体挺好,应该能支撑很长时间,鹿山现在遍地都是难民,不过邓膺似乎并没有都接济的打算,现在粮食和用品把的死死的,没有开库的打算。”
“他还是那么精明,现在不接济难民是最好的选择,他在预防将来江湖大乱,粮食和物资留着打仗守城用,这样的话我也放心了,你要留意鹿山的情况,有什么异动就告诉我。”
“是。”
小宁应了声,程萧收拾一下准备去睡觉了,看他站在那里还不离开,不解地问:“还有什么事?怎么,晚上一个人睡觉有点怕还要我哄?”
小宁翻了个白眼:“你这句话留着哄女人去吧,你哄我就是想让我以下犯上打死你,我今天赶了一天路,一口饭都没吃,有没有吃的。”
“今天我在外面吃的,屋里没有了,你去后厨偷吧。”
小宁气的叉腰:“就你这样还当大哥的?把小弟饿死了看谁给你卖命。”
“有你这么凶的小弟吗,你和我什么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还在那攀我,滚滚滚,去后厨偷点吃的垫吧垫吧,马上就天明了,你再去吃好了。”
“那我去了。”小宁把弯刀插在裤裆里,蒙着面偷偷溜出去了。
程萧无奈地笑了,小宁与他一同长大,和若孤星一样,算是朱成笑天安排来的,但是小宁与若孤星还是有些不同,他曾和程萧一同执行过任务,任务进行的十分惨烈,同去的人无一生还,朱成笑天一度放弃了他们的生命,任他们自生自灭,那时他们十岁,勉勉强强活了下来,从此是同生死共患难的兄弟。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生物,即使知道自己是安排在那个人身边的棋子,在经历过一些事后就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觉得做兄弟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即使这样的背叛可能会给自己招来杀生之祸。两人都是这样的想法,在朱成笑天的棋盘里悄悄挨到一起,表面都是冰冷的棋子,身后是相互扶持的内心。
至少现在还是这样的。
离开茶楼,子桑想着连夜赶往东州,将今天知道的告诉忆笙,夜里很冷,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骑着马出了城,月光惨淡,路都有些看不清,子桑骑马并不快,路过一处树林时,路更看不清了,耳边都是凛冽的破风声,他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风刮的树叶沙沙响,感觉四面八方都有异样的动静,子桑心中忌惮,下意识想勒紧缰绳,突然只听嘶鸣声响起,胯下的马重重摔倒,将子桑甩出好长一道,直到撞在远处的树干上才停了下来,子桑脑袋充血,耳朵嗡嗡的响,眼睛也开始模糊,他挣扎着爬了起来,定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是遭到了埋伏。
他下意识压住剑柄,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想要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四处有脚步声逼近,子桑喊了一句:“你们是谁?”
对面没有要回答的意思,紧接着就感觉背后有凉风袭来,子桑忍着剧痛侧过身子,右手“噌”地抽出长剑。后面袭击的人使的大刀,力气非常大,刚刚勉强接下一刀,子桑的虎口就震的生疼。子桑赶紧调整自己的位置,来的人有四五个,全都蒙着面,今夜的月亮也不明亮,根本就看不见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