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居住在一片无名山前的小村庄里,距离他的园舍不远处还有一条小河。如此看来这小村庄真是“依山傍水”。但在水土流失极为严重的黄土高坡,尤其是“西海固”地区,这依山傍水还真是讽刺的话。可父亲就是在这里创造了一个个令人感动的故事,让我尤为赞叹的就是他那“偷来的”养殖场。
父亲育有两女一子,女儿双双考入了大学,凭借国家助学贷款和微薄的家庭收入,顺利完成了学业。最小的儿子早些年里便弃了读书,干起了与大货车打交道的苦差事。成功养育了三个孩子的父亲,在进入不惑之年的时候,开始过上了无债身轻的日子。虽是如此,他还是难以安生。就这样,父亲一个人,凭借他自己焊制的架子车,还有手中的那把旧瓦刀,开始建起了养殖场。
沿着父亲的园舍往东南方向走350米,或者勤快点往更远的东北角走800米,倚山坐落的是一排排机砖厂,厂前的沟沟壑壑里都是大量废弃的残砖。残砖无用,到了父亲手中却实打实的是起猪圈、盖养殖场的好材料。夏日里的清晨,父亲戴起胶皮手套,悠悠的推着他的架子车朝着距家更远的东北角走去,因为他知道那里人迹罕至,可以“偷到”更好的残砖,偶尔还会有意外的收获——被丢弃在沟壑中的废旧钢材,它也是父亲建造养殖场所需要的宝贵材料。
日复一日父亲的养殖场初具规模了,那是一间间坐落有秩、布局合理、有着拱形屋顶和方形通风口的猪圈。村中叔伯们路过无不夸赞父亲这“偷来的”养殖场,以及居住在那里的胖乎乎、圆滚滚的小猪们。每到这时,我都能看到父亲脸上洋溢着的幸福。
父亲一人、持一瓦刀、推一架子车,站在机砖厂前的沟沟壑壑里,切着一块块废弃的残砖。和着故乡特有的西北风,黄土飞扬,略过父亲的耳边,许是对他的称赞。站在父亲“偷来的”养殖场旁,那风告诉我:他已鬓角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