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天很蓝,云很淡,思念却很浓。这几天刚好恰逢各种社团纳新的日子,琬儿和韩琛分别是两个社团的成员。琬儿和学长学姐在楼道里聊天,刹那间她仿佛看到了韩琛。没错,就是他。韩琛所在的社团是和商业相关联的,因此他们都得着正装。穿上正装的韩琛风度翩翩,鹤立鸡群,所有的闪光点他都具备。
琬儿看着他从楼道的一头走到另一头,可是连打声招呼的勇气都没有。喜欢一个人,真的可以让自己卑微到尘埃里。她记得韩琛之前和她说过,花若盛开,蝴蝶自来。她深深记在心里,付诸实践,虽然她的专业课成绩不是很理想,但她在文学方面特别的努力,这些努力不是为了韩琛,更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
因为琬儿所学的专业是校企合作,大三结束就要离开学校了,直到毕业之前都会在另外一个城市,而韩琛则会在学校里呆到毕业。
在《越来越不懂》这首歌里有一句歌词;得不到的就更加爱,太容易来的就不理睬。如果此时韩琛身边出现一个比琬儿更好的女生,琬儿会去祝福他们,韩琛要是能够幸福琬儿当然也是开心的。
六
日日月月,时间过得很快,冬天来得有些让人始料不及。这个城市比其他地方冷的早,就连下雪都提前一两个月。琬儿和韩琛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见面的次数也逐渐少了,甚至是不见。
下雪天,琬儿慢慢的蹲在地上,捧起一抔雪,对着有些光晕的太阳笑了,不是遗忘了,而是学会隐藏了。当身边的人提及韩琛时,琬儿不再紧张,只是淡然一笑了之。琬儿很努力,在生活中学习上时时刻刻警醒着自己,琬儿很喜欢写日记,她把一天发生的事情都用笔记下来,用心去感受。她喜欢待在图书馆靠窗户的位置,静静地看人来人往,云卷云舒。
时光恍如白驹过隙,四季在马不停蹄地更替着。琬儿对韩琛的爱还是一如既往,像骄阳一样热烈。
三年一晃就过去了,琬儿要离开学校了。走的那一天,琬儿来到韩琛的楼下,他们好久没有见面了,她翻出了那各很久都没有拨出过的手机号码,刚打出去还没等响铃她便挂断了。她最终还是放弃了,还是不想去打扰,他好一切就都好。她一个人走了,拉着密码箱,回头看了又看,即使有万般不舍,可还是得带着思念和牵绊离开。
琬儿在实训的地方大概要呆半年,每天都要上课,就连晚自习时间都很充实,她没有时间再去想之前的事情了,只是偶尔还会睹物思人。
七
实训结束,琬儿的同学大都选择了实习找工作,琬儿却没有,她孤注一掷,投身军营。这一年,她21岁,再一次剪短了好不容易长长的头发。军人是她从小的梦想,她的眼里充满了坚毅,只是对感情只字不提。
脱下便装着戎装,英姿飒爽,这才是她真正应该有的模样。刚踏入军营,琬儿就对待每一件事情都很认真,做不到最好,但是努力做到更好。服从命令,听从指挥。性格要强的她想要在各个方面都做到出色。半年过去了,琬儿在技能训练和文化课方面都有了很大的提升,使她在那些和她一起入伍的新兵蛋子中脱颖而出。
在一些高强度的训练中,琬儿也从来不会退缩,军营的生活使她更加顽强,这也正是她想要的。她在这个深爱的地方呆满两年就要走了。新兵入伍,老兵退伍。当琬儿看着那些入伍的新兵,一张张青涩的面孔,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锐气未退。
琬儿回家提前告诉了弟弟,苏墨早已到车站等候了。看到姐姐出站的那一刻,弟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赶忙上前帮姐姐拎东西,高兴的都不知道要问些什么了。他们找了一家咖啡店,聊起了这两年的事情,好像是有说不完的话。突然,苏墨顿了一下,问姐姐这两年和韩琛还有联系吗?琬儿含笑沉默了,弟弟知道自己不该问,但是又没忍住。玩儿说,这两年,没有任何联系,她只顾着忙碌了,但还是没有放下,也从未对其他男生动过心,内心静如止水,不再波澜壮阔。不过这次回来她想去找韩琛了,想去看看,这几年不知道远方的他是否还好。苏墨支持姐姐,觉得她是时候大胆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人了。
八
琬儿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同学那里要到了韩琛的联系方式,原来他早已经换了手机号码,并且现在是一家公司的部门经理。琬儿来到他的公司,很是气派,一切都很好。在那里上班的人都是西装革履,琬儿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见他。
这时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从过道走过,她一眼就能认出那是韩琛,他拿着文件夹,迈着匆忙的步伐,琬儿还是看看就走了。韩琛完全没有注意到琬儿,琬儿想即使看到了也不一定会认出来吧。
回家后,弟弟一直问姐姐怎么样了?当姐姐说出没见的时候,弟弟特别地看着姐姐,似乎心里什么都懂,就没再多问什么。身边的同学都已经不如工作岗位,甚至有的马上就要结婚了。琬儿才开始走入社会,在摸爬滚打中寻找自己的归宿。
最终,她被一家报社录用了。作为小白的她一开始什么都不懂,遇到不会得到就赶快去问前辈,也受了了不少的白眼。报社早上八点上班,琬儿五点多就起床,尽最大的可能去多学习,很多时候连午饭都不吃,就用一些饼干方便面来代替,初中时候就患有胃病的琬儿现在时不时的受着胃病的折磨。同事看到了都心疼,说这个姑娘怎么年纪轻轻,这么拼呀。玩儿说因为没有人生来愿意去拼,只是生活没有给她可以依靠的力量,她晚上还是熬到深夜,保持着看书的习惯。时不时的会拿出韩琛的照片去看,可是她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更没有资质去高攀韩琛了。
突然有一天,琬儿在公司胃疼的很厉害,尽管喝了很多药还是无济于事。她蹲在地上,咬着牙。同事说送她上医院吧,她怎么也不同意,说要把手头工作处理完,可是疼痛怎么可能让她再继续工作······几个同事硬是把她送到了医院。
可能真的是上天太眷顾她了,不想让她再这么累了。检查报告上写着胃癌晚期,医生和她的同事说,日子可能不够两年了,因为拖得时间太长了,只能先住院疗养一段时间,再回家静养。琬儿没有哭,只是静静地看着检查报告。
这件事情琬儿没有告诉其他人,只和弟弟说了。在医院里疗养的那段日子里,只有弟弟每天坐在床边陪着她,给她削苹果,照顾她。苏墨恳求姐姐等这段日子过去了,就把工作辞掉,他的工资也足够生活所需。可是姐姐坚决不同意,执意要换一份轻松一点的工作,弟弟拗不过姐姐,只好做出妥协。虽说琬儿每天都吃着营养品,但身体还是日渐消瘦,有时候还会呕吐,剧烈的腹痛。
九
日复一日,琬儿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从120斤瘦到了88斤,像变了个人一样。有一天,她和弟弟在一起吃饭,突然她觉得喉咙难受,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为了不让弟弟看见,她拿纸巾去了卫生间。她不知道弟弟跟了过来,弟弟硬要姐姐把纸巾打开,咳出来的是血。其实琬儿一点都不吃惊,她猜到了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弟弟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但还是要坚持拉着姐姐去医院做检查。
结果可想而知,癌细胞扩散,腹部还有肿块,很显然是病情恶化了。弟弟不愿意让姐姐家中心理负担,告诉姐姐这是药物的作用,并无大碍,多休息就没事了。琬儿也假装相信,她心知肚明,自己可能真的没多长时间了。她辞去了工作,经常带在家里不愿意出去,也变得比之前内向多了。
弟弟生怕琬儿会出什么事情,每天忙完工作就赶快回家。一天,弟弟发现姐姐穿上了很漂亮的裙子,化了很浓的妆,他很诧异,这根本看不出来是个病人。弟弟连忙问姐姐这是要干啥去?姐姐说想去见见韩琛,她还是放不下,她快要走了,不想留下遗憾。
她果真鼓起勇气把韩琛约了出来。一见面两人都是一句好久不见。如果不是琬儿说地点和她的穿着,可能韩琛还真有点认不出来。两人说了好多好多的话,唯独没有提及感情,琬儿也没有把自己生病的事情告诉韩琛,她知道韩琛现在过得很好。那句“你有女朋友了吗”从开始到结尾都没有问出口。一个电话打破了他们的欢声笑语,韩琛要回去处理工作了,临走时,只留下了了一句“保重身体,常联系”。
琬儿回家后很开心,弟弟看着姐姐开心,却躲在墙角一个人偷偷的落泪。或许,有些人,一转身就是一辈子,甚至优秀到让你望而却步,可是再不舍也没有用,上天注定就无法去改变。
十
时光一天天流逝,一日,琬儿又一次剧烈腹痛,根本就无法动弹。弟弟送她去医院,看着姐姐被推进手术室,他在外面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可又只能等医生出来再说,他在手术室门口来回踱步。两个小时过去了,从手术室里出来一个医生,苏墨急忙过去询问。医生无奈的摇摇头所他们已经尽力了,情况不是很乐观,没几天时间了。听到这里,别了好久的苏墨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她为姐姐感到遗憾,年纪轻轻,还没有领略这时间的繁华,人生的路还没有走完一半就要离开了。
他不想让姐姐看出来,擦干眼泪,骗姐姐说没事的。可他又多少次在姐姐看不见的地方流眼泪。
琬儿每天都躺在病床上,样子还和之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只是眸子没有之前的那样清澈了,脸色不好,嘴唇发白,只是岁月没有埋没她的深情。三天后,她觉得四肢无力酸痛,头晕目眩,剧烈地咳嗽。她让弟弟把手机递给她,她翻出韩琛的手机号,用颤抖的手在上面输入一行字:韩琛,这是我最后一次说爱你。随后便关了机,没有再去联系任何人。隔了两天,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苏墨这一天哭了好多次,但他知道,一切都无法挽回。
十一
这天,苏墨坐在琬儿的床边,握着琬儿的手,不时地在喊着姐姐,琬儿的眼睛时闭时睁。渐渐地,她开始无力,直到她的手不自觉的从弟弟的手中滑落······弟弟知道姐姐走了,不会再回来了,他从此也就少了一个亲人,他抱着姐姐冷冰冰的身体哭到声音沙哑。
就这样,她无声无息,安静的走了。这一年,她才25岁。这25年里,她经历了太多,承受了太多,唯独没有收获一份这个年纪本该有的爱情。愿天堂再无伤痛,愿她一路走好,愿她来生不再忧伤。
料理了姐姐的后事,苏墨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两天,思前想后,觉得应该去见见韩琛。他把这一切都告诉韩琛,韩琛默默地流下来了眼泪,深感自己对不起琬儿。苏墨说在爱情里没有谁对不起谁,只是谁付出的更多一点,这么多年我姐一直都没有忘记你,你不会再遇见第二个她了。可能她是不好,但她全世界也只有一个。祝你幸福吧,别再惦记我姐了,她在那边过得很好没有爱情,没有纷扰。我也要离开这个城市了,我觉得这个城市里到处都有我姐的影子。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生活,你过得好,我姐在天上也会很开心的。说完转身就走了。
最折磨人的不是别离,而是感动的回忆很容易让人站在原地,以为还回得去。有些相遇,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该唏嘘还是感谢。愿我们都能成为有故事的人,愿我们的故事里再没有不能提及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