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好像又要开始躺平了,无处可赖只能躺平的那种,哈哈好无奈啊
事情是这样的,我爷爷前阵子去世了,那段时间我正好在老家,就很庆幸能陪爷爷走完最后一程。第一天,爷爷清醒的时候认出我了,问我你怎么才回来啊。第二天,爷爷一直说正合身正合身(山东话,正合适的意思),大家都不知道爷爷是什么意思,什么正合身。第三天下午太阳刚落山的时候,爷爷走了。
我弟弟没见到爷爷的最后一面,我二叔家的弟弟,我爷爷的长孙。这是我遇到的问题一,我很意外爷爷可以没看见长孙最后一眼就走了,我以为如果弟弟不能及时回来,爷爷甚至会一直等,或者走的很不舍,然而并没有这些戏码。
葬礼那天,阴阳先生把爷爷的压口钱给了我爸爸(压口钱就是我爷去世后嘴里含着的一枚铜钱,我们这儿的习俗是给老人最心尖那个人,长子长孙之类的,我爸爸是长子)。我爸回家就把压口钱给我了,我一开始很窃喜,意外得到了好东西那种窃喜,还有种被接纳被看见被认可不再委屈的感觉。为什么是窃喜呢,因为我清楚如果弟弟回来了,压口钱不一定给我爸,更不一定会到我手里。然后就不再窃喜,取而代之的是失落和别扭,因为我到现在都觉得爷爷的压口钱本不属于我,应该是弟弟或者爸爸的,我拿的名不正言不顺。放在我兜里,我一面欣喜、想占为己有,一面又怕它丢了、觉得它本不属于我。这是我遇到的问题二,这种矛盾的心理让我很内耗。
我一直觉得自己在重男轻女的家庭环境中长大,我爷爷是山东人(闯关东时来的东北),我爸爸是长子,我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应该都希望我是一个儿子吧(我猜的,毕竟长子长孙更配么)。我妈怀我的时候也不知道为啥都是儿子的表象,比如爱吃酸啊肚子圆啊啥的,就是老人看了就说怀的是儿子那种。然后我出生了,我妈说奶奶知道我是个女孩差点晕倒了,爷爷气的三天没起床。这是我关于重男轻女最早的记忆。
然后长大的过程中,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好的记忆。不知道是本就没有,还是爷爷去世后我选择性的只能记起自己怀念的那些。听说爷爷当时为了带我把烟戒了,听说爷爷经常把我放在小车里带我出去溜达,听说冬天只要我在冰上摔倒了爷爷就让一起玩的哥哥们站一排挨个训一顿等等。
后来二叔家的弟弟出生了长大了,我好像也没有被区别对待过,放假了爷爷经常带我和弟弟去赶集买好吃的,糖葫芦饼干烧鸡啥的,不是什么富贵家庭,但也没缺过我们什么。记忆里唯一一次被区别对待,是有一年我大姑回山东老家祭祖,说是把我弟弟的名字写进族谱了,但我的不行,因为我是女孩。我一直对这事默默的耿耿于怀来着,不过也从来没说过什么,就默默在心里扮演受害者,想起来就悲秋伤春难过一下那种。结果前几天跟我哥聊天时说到这事,我哥说:族谱,女的连看都不能看,上面全是男的的名字,请族谱出来那天,所有女眷都得回避……我就突然释怀了,好像这事也不赖谁,不是我不行,也不是我大姑爷爷偏心啥的,就……来自远古的规定而已……
综上,我好像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就是我所谓的重男轻女的家庭环境,可能是我自己想象出来的,或者是我妈影射出来的,是幻象,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可能大家一开始确实是都想要一个男孩,但我出生以后,大家也就或主动或被动的接受了,并开始极尽所能的给予爱。我妈呢因为没能生出长孙心有不干,但又出于母亲的本能无法不爱我,内心的情绪一直无法消化,所以跟我添油加醋的影射一下其他人重男轻女而她不她最爱我,好像是一个不错的情绪宣泄出口(没有贬低妈妈的意思,只是单纯的分析其中一种可能性,而我其实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也不知道这样想对不对)。我呢,就借坡下驴,画地为牢,一有不开心不顺心就往重男轻女上靠,并且深信不疑,这一靠就是二十多年,可真棒
至于我遇到的两个问题,我是这么理解的。问题一,爷爷可能压根就没期待过我和弟弟能回去,因为离得远,我和弟弟都在成都工作,爷爷在老家黑龙江。我因为别的事情回去正好赶上而已,所以第二天爷爷说正合身,意思是正好孙女回来了,这个时候离开刚刚好。问题二,我目前还无法停止内耗,还是会有那种矛盾的心理,甚至会想把它还给爸爸,又觉得还给爸爸很奇怪,放在我这有点扎手,就有点烫手山芋哈哈有点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