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我的归处

路漫刚到巷子口就看见巷口停了一辆崭新的轿车，邻居孙大婶儿探出头来笑眯眯的看着路漫说：“小漫回来了，诶呀，你这姑娘上辈子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运哦，这回可算是遇到大贵人了哟！飞黄腾达了可别忘孙大婶哦！”

    路漫听的云里雾里的，只顾加快脚步，还没到家就看见周围的邻居都围在她家门口议论着什么。

    这是这间不起眼的小屋第二次受到热议和关注，第一次是路加出车祸之后肇事司机带着他口中的亲戚和警察一起来的，拿了两万块钱甩在桌子上，说是路加自己违反交通规则闯红灯的，门外边也是这些人，可是没一个上前帮忙说句话的。那是路漫第一次感觉到她是多么的憎恨这些人的。

    路漫刚到家就看见加里多了两个西装革履的人，还有一位年轻的女人和一个和路雨年纪相仿的女生，路雨低着头坐在沙发上，路漫护小崽儿似的冲进去，站在路雨前面对着那些人说道：“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儿吗？”

    那女人见了路漫俯身迎上来热情的跟在自己家似的看着路漫说：“你就是路漫吧！都长这么大了！真漂亮！”

    路漫转头看看路雨又看看那女人有些疑惑的说：“你，认识我？”

    那女人笑着说：“你妈妈没跟你说过吗？也不怪你不知道，那时候你应该才两岁吧，能记住什么？我是你妈妈的好朋友，叫我宋姨就好。”

    路漫在脑袋里翻了一遍也没想起来路加的这个好朋友宋姨，又问道：“你们有什么事吗？”

    那女人赶紧介绍旁边的男人说：“这是你温华温叔叔，这是刘叔。”

    又拉过旁边的女生说：“子晞快叫姐姐。”

    那女生有些敌视路漫，在不情不愿中叫了一声姐姐后就扭过头，宋玉笑斥她没礼貌，路漫从那女生的眼中看出来了嫌恶的眼神，没搭理她又问道：“你们到底有什么事？”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路雨一下站起来把路漫往后拉，对着那些人吼道：“你们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

    那个姓温的男人冷着脸说：“温子铭你怎么跟你妈妈说话的！”

    路漫颓然一震，支支吾吾的说：“妈妈？”

    路雨往外推他们说：“我叫路雨，我妈叫路加她已经死了，你们都给我滚！”

    路漫拉住路雨的手说：“等等，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们是说，你们是路雨的，父母？”

    那个自称是路加好朋友的女人一下拉住路漫的手深情款款的讲述了她们为什么放弃路雨的故事，大概就是，路雨她妈妈和他爹是一对相爱的知青，不过后来路雨他爹被父母一纸诏书诏了回去，而当时情况两人不得不分开，路雨他爹刚走路雨他妈妈发现自己怀孕了，生下路雨后，他妈妈毅然决然的决定去找路雨他爹，又因为道阻且长不忍小小年纪的路雨跟着她风餐露宿，所以把路雨托付给了所谓的好朋友就是在菜市场遇见的基督教徒路加，找到他爹后这个好朋友又不知道路加的地址，辗转至今，找到了路雨，而路雨也不叫路雨，他有一个好听名字叫温子铭，路漫当时就想，果然，不平凡的人注定连名字都那么好听，就是这么个故事。

    宋玉讲的潸然泪下对着路漫说：“小漫，你就帮我劝劝子铭吧，他不肯跟我们回去。”

    路漫只是捏住衣角，看看路雨又看看伤心的宋姨有些不知所措的说：“我，我，这个，要看路雨自己的意思。”

    “路漫！”路雨在听了路雨说的话以后生气的叫到。

    旁边的温华又开口说了：“路漫，我了解过你们的情况了，你可以跟着子铭一起走，跟我们一起回去，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这时候宋玉也连忙插话说：“对对对，小漫啊，你跟着我们一起回去，我们会把你当做自己孩子的。”

    路雨态度强硬的说：“路漫，我是不会跟他们一起走的！”

    宋玉又哭道：“子铭，你就跟妈妈回去吧。”

    见路雨说不通又转战路漫这头说：“小漫啊，你帮我劝劝子铭吧，你理解理解阿姨作为一个母亲的感受吧，诶，都怪我，都怪我。”

    宋玉说的声泪俱下，捶胸顿足，就快倒下的时候，旁边的温华一下抱着她，安慰道：“阿玉，不怪你。”

    路漫为难，心里有些说不出的难受：“宋姨，要，要不然，你们今天先回去，路雨也快中考了，这件事太突然了，我们都需要时间接受，等，等路雨考完试再说好吗？我，我会劝他的。”

    路雨听了路漫的话，心忽然一扯，温华和宋玉点点头说：“好，路雨，只要你肯回来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这时温子晞忽然抬头看着她爸，温华说完就搂着宋玉就走了，温子晞走到路漫跟前说：“识相的就别舔着脸跟来。”

    路雨吼了一声：“滚！”

    温子晞气的一跺脚说：“切，谁稀罕来你们这贫民窟！”

    说完甩头就走。

    他们走后路漫看着路雨说：“你。”

    路雨看着路漫的眼睛说：“你也希望我跟他们回去吗？”

    路漫就这么定定的看着路雨心里想，不，我当然希望你留下来，可是开口却成了：“毕竟那里才是你的家啊。”

    路雨气急败坏的转身摔门。

    路雨跟路漫冷战了三天，这天路漫还在跟林家语吐槽路雨难哄，就有同学叫到：“路漫，外面有人找。”

    路漫向外望去，是笑的温和慈善的温氏夫妇，路漫有些诧异的走出去说：“别在这说，跟我来。”

    温氏夫妇俩点点头跟着路漫走到音乐教室，路漫这样的美女自然不缺少关注度，一路上都有路雨的同学跟她问好，到了音乐教室，路漫率先开口说：“你们说吧！”

    宋玉开口说：“小漫，阿姨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阿姨也不拐弯抹角了，关于子铭，你们从小一起长大，阿姨知道你肯定也愿意他好，但是你们现在的处境，阿姨没别的意思，你对子铭的关心阿姨也是知道的，你和子铭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至比我这个妈妈还深，子铭为了你愿意去拳馆当陪练，但是你愿意子铭一辈子去拳馆当陪练吗？拳馆的环境相信不用阿姨说你也知道的。”

    路漫握紧右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宋玉又用手拐了一下温华，温华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宋玉把卡递给路漫说：“小漫，这是你温叔叔跟我的一点心意，你收下吧，就当是你们照顾子铭这么多年的一点回报，阿姨知道这点钱是比不上你们对子铭的关心的，但是。”

    路漫震惊，看着宋玉说：“阿姨，我尊敬你是路雨的生母，可是路雨不是东西，不能买卖的。”

    宋玉脸上略显尴尬。

    温华开口说：“这些钱足够你上大学的了，况且你不是喜欢学摄影吗？你还可以拿着这些钱去完成你的梦想。”

    所谓的父母，不过也是买断制的亲情罢了，路雨有些自嘲似的笑笑：“你觉得路雨就值这么点儿钱吗？”

    宋玉赶紧说：“你要是觉得钱少了我们还可以再商量。”

    温华说：“你想要多少？”

    不等路漫开口，路雨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杀气腾腾的：“再让我看见你们来找她就别怪我不客气。”

    拉着路漫就往外走，宋玉在后面叫到：“子铭，你听妈妈解释。”

    路雨才懒得理他，刚刚在教室听班上的男生说有俩人来找路漫他想都没想就找过来，刚到门口就听见路漫跟他们讨价还价，当温华问出那句“你想要多少？”的时候，他特别怕路漫就回答他了。

    一口气把路漫拉到天台就骂到：“路漫你就那么稀罕他们的钱吗？”

    路漫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路雨说：“还是你希望我跟他们走？”

    路漫继续解释：“我是你姐我怎么会那么想呢？”

    路雨大声吼到：“你不是我姐！”

    路漫忽然淡定：“对，我不是你姐，所以我不希望希望你跟他们走又有什么用，那边有跟你血浓于水的爸爸妈妈和妹妹，还有随随便便就可以拥有的一切，我有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靠洗碗，靠你去当陪练撑起你妹妹口中那个贫民窟，我。”

    路漫话还没说完，路雨突然凑上前去吻住了她，路漫眼里满满是震惊，她推开路雨，甩了他一巴掌，转身就跑。

    路雨颓唐的做在地上，他知道，当他吻了她的那一刻，他就不可能留下来了。

    路漫强忍着心里的震惊跑回教室，林家语赶紧说：“天呐！漫漫，你知不知道你出名了，刚刚路雨拉着你的那个画面实在是太偶像剧了啦，不知道还以为你们俩是那啥关系呢！”

    路漫听林家语这么一说一下激动起来：“没有什么关系，路雨是我弟弟！”

    林家语被她突然的一发弄的有些不知所措：“我只是开玩笑的，漫漫你没事吧？”

    路漫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过激了随即说：“对不起，我最近有点心烦。”

    从那天开始到考完试，路漫都没再跟路雨说过话，路漫考试前两周去找了周琴：“老师，我现在可以改志愿吗？”

    周琴本来见她这么久不来，还准备放弃了的：“我以为你不来了。”

    路漫笑笑：“之前考虑到我弟弟的原因，不过他现在可以照顾好自己了，所以我想去做我自己的事了，北城大学跟阿根廷有交换生项目吧，我就改北城大学。”

    周琴疑惑之前还说不改，一改就改阿根廷这么远：“北城大学是我的母校，的确是跟阿根廷有交换生项目，不过相比你之前的留在原地，你的这个举动更让我惊讶。”

    路漫说：“世界这么大，我也想去开阔开阔眼界。”

    周琴笑笑：“行，以后学摄影吗？”

    路漫说：“其实我不喜欢摄影，我只是想留住幸福，因为他对我来说实在是太短暂了。”

    那也是周琴第一次觉得自己不太了解自己的学生，想想自己教过那们多学生，可是她后来了解到，路漫在这个夏天承受了那么她却一无所知，她这个老师做的太失败了。

    路雨走的那天是强吻事件后他和路雨第一次打破僵局：“我走了，你自己好好照顾好自己，不要那么晚一个人去夜宵城了，如果，需要钱的话，我可以。”

    路漫笑着打断他下面要说的话：“不用担心我，倒是你自己，你那个妹妹看上去可不是个善茬儿啊。”

    路雨想想，她这么要强的一个人，在最危急的时候她都自己默默承受了，又怎么会找他开口要钱呢，路雨笑着说：“你觉得她能斗的过我？”

    路漫故作轻松说：“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行呢？”

    路雨微微心酸的说：“我一直都很行，只是你从来都在姐姐的位置。”

    路漫见话题就要转回去了就催促道：“行了行了，我现在知道了还不行吗，快走吧，你爸妈他们该等着急了。”

    路雨把书包往后一背抱住路漫说：“真的不跟我一起走吗？”

    路漫这次没有推开他相反的回抱他无奈的说：“老大那是你家。”

    路雨说：“有你的地方才是我家，路漫我喜欢你，我不想做你的弟弟，下次见面请你一定要以一个女人的立场看我，还有不要让我联系不到你。”

    路漫从小到大听过很多表白，只有这一次让她觉得心酸：“我知道了，那你要加油了！”

    路雨转身往外走，路漫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叫住他说：“下次见面我应该叫你什么？”

    路雨回头微微一笑：“温子铭！”

    嗯，温子铭，我不想再做你的弟弟路雨了。

    路漫笑着说：“好，路雨，再见！”

    路漫心里难受，路雨再见了，以后就没有路雨了。

    路雨走后，路漫瞬间觉得空落落的，再也没有人跟她打打闹闹，再也没有人给她留饭，也不会有人担心她太晚回家了。

    周围的人都笑她傻，白白浪费了一个当凤凰的机会。

    只有路漫自己知道，她要是跟着他们走了，她就永远做不成凤凰了，在那个家里她只能做一只被人喂养，寄人篱下的小麻雀，永远都得夹着尾巴过活。

    路漫蹲在门槛处自言自语了一句：“怎么这么难受呢？”

    路雨走后没多久政府就通知老巷区拆迁，路漫乘机卖了房子，拿了钱去了北城，这是路漫从小到大第一次立刻蓉城，路漫租了一间地下室，开始了她的打工生活，白天在书店工作，书店老板是个不缺钱的文艺青年，看她小姑娘一个人也不容易给她介绍了翻译稿子的兼职，还让她搬到书店阁楼住，这样给她省了一笔不小的费用，还顺带赚两份钱，晚上路雨在酒吧卖酒，没别的就因为来钱快，也正是因为这个才让她遇见了齐修远。

    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