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钻石山地铁站,就像置身于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香港,到处是工厂改造的大厦,工人们赤裸着上身,能够清晰的看到他身上一条龙的纹身,额头不停的滴着汗,嘴里一直嚷嚷“唔该唔该”跟手推车一起,甚至中环白领都比不上的速度,在大街上快速移动。而我穿着正装打着领带走到三十几度的地面上,有点迷路。
填完表格,抬头看看眼前的五个人,我心里想说“死定了”。
是群面。
香港是一个很奇怪的城市,标榜自己国际化的同时大街上满是华人的面孔。在我过去住的粉岭,在新界,除了一些南亚人长相,就基本上是广东话的天下了。在这个城市超过95%以上的人使用广东话,而这一点是很容易区分你是否能融入当地生活的标志之一。
对的,我的周围坐了五个香港人,而呆一会的群面我猜一定是广东话主导的。
典型的香港话其实是广东话里夹杂着大量的英文,这是殖民时代留下的印记,在北京上海那些外企白领们才会沟通的方式到这里就变得普普通通。当我问到can i speak english得到的答复是NO时我就知道我必须取巧,在零碎广东话语言的基础上搬运我还可以沟通的另一种语言,勉强混关。
身份其实是每个内地生在香港都会遇到的问题,而语言就是那个睡梦中扇你两耳光泼你一盆冷水让你时刻惊醒的角色。即使你是广东人,他们也会能蛛丝马迹中听出你的家乡口音。
在这种情景下,时刻提醒自己为什么要做个港漂是每天起床必不可少的事情。食物?工资?视野?还是自由?
去过纽约的人都会告诉我被那个地方的多元性所折服,什么样的人都有,但是并没有一个统一的社会规范告诉他们不可以做这样的人,不可以做那样的人。你是直是弯,是bitch还是美少女,是社会最底层人士还是华尔街精英都可以在那生存。No discrimination,是我最欣赏的一种社会。
香港还是华人社会,比不上纽约,但是殖民时代还是给这个城市留下不少legacy。这里也有艺术师,也有顶级的经济学家,也有住笼屋的穷人和天水围的南亚新移民。市民反对国民教育,政府就给你空间和地盘去反,不要让这个社会的理性诉求最后变成上访无能与这个社会的决裂。我欣赏那些自由奋斗的勇士,他们让这个社会多一点声音,多一点活力。是的,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但我誓死捍卫你的权力。
"I disapprove of what you say, but I will defend to the death your right to say it".
这就是我愿意在这个社会再尝试下的勇气和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