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来了。
我不知道我为何脱口而出。
眼前这位女子,美丽不似人间绝色。
千百年来,入这黄泉馆的人妖无数,从来不缺乏所谓的绝色女子。
她此刻一袭白衣,长裙无风自动,黑色的长发在空中微微飘动,她眼神玩味,带着三分戏谑,却又包含着一抹轻易不流露出来的相思和怨恨。一颦一笑,都足以让人动容。
她知道我千百年没有人唤过的名字,我却有些恍惚。
我记得这张脸,我记得这个人,可是,我却不记得她的名字,不记得我们之间曾经肯定拥有过的美好回忆。
无数模糊的场景在脑海里一起涌现,交织成一幅色彩斑斓却杂乱无章的画。
也许是被记忆冲击,唤起了内心深处多年沉寂的情感。
我突然泪流满面,声音哽咽,你来了,你来了,可是,你究竟是谁?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脚尖轻点,仿佛一团没有重量的白色云朵,飘然而至。
她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轻轻抹去我脸上的泪水,眼神有些玩味,带着些许暧昧,都好几千岁了,怎么见了我还是会哭鼻子。
我想说些什么,却如鲠在喉,不能言语。
泪水肆意流淌着,仿佛要将这千百年的泪水一次流个干净。
她摇了摇头,面带微笑,伸手将我的头放在她的怀里。
我仍是流着泪水,她却自顾自唱起了小曲。
“时光慢,流年长,应是春宵梦短。相见欢,别离难,道是痴心情长……”
2
身外化身,是仙家一门很平常的功法。
随便一个修炼了几百年的仙人,都能使出这门法术。
这门法术,虽然名字取的有几分意思,却实在是无用的很。
比如,你使了这门法术,给自己化了一个身外化身,其实就是多了个累赘而已。纵然是仙家,想要一心二用,也并非那么简单。
所以这门法术,最好的功效是用来唬人。
你想,要是有人能身外万千,和别人去打架,法诀一掐,别人面前瞬间多了一堆人,还不吓得屁滚尿流。最不济,还能留下一堆化身纠缠敌人,真身打不过就跑。
故而这门法术,在仙家里面流传的极为广泛,却极少有人真正的去修炼。
真正修炼的那个人,是天帝。
天帝统御三界六道,须知三界动态,所以将这门法术修炼到了极致,真正能做到身化万千。
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一瞬间将自己的分身散到三界的角落,去感知自己所统治世界的真实面貌。
天帝的化身包括世间万象,人间帝王,贩夫走卒,耄耋老者,垂髫稚子,应有尽有。
如果你的周围什么时候突然多了一个人,说不定就是游戏人间的天地化身。
当然,所有的化身都靠着天帝的一缕神念控制,并不是所谓的真正的“人”。
化身虽然是仙家的身子,但是却不便于在人间停留太久,毕竟化身太多,就算是天帝,也需要耗费巨大的神力才能维持。
每隔一段时间,天帝都会把自己分散在三界的化身召回。
这一天,天帝照例在仙界闭目养神,用神力将化身都一一召回,也知悉了三界最近的一些事情。
可是,就在他探寻自己化身的时候,却感应到自己有一个化身不知为何并没有被召回。
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化身没有自己的意识,不可能抗拒他发出的命令,除非是被人拦了下来。他贵为三界之主,不可能让自己的尊严受到挑战。
于是伸出右手掐指一算,却发现自己的分身正在朝着妖界而去。
“岂有此理!”天帝起身,大袖一挥,一片金光渐渐消散,已经不见了踪影。
3
木浅语第一次看见秦笙的时候,这个书呆子正穿着一袭青衫,背着一箱子书进京赶考。
木浅语有个不好的习惯,就是看见了读书人,就喜欢去吓唬一下。
她本是妖界的一个妖怪,因为听多了从人间去往妖界的狐狸们吹牛,那些个长得一股子媚态的狐狸,总是搔首弄姿,卖弄着风骚,每每说起人间的书生,哈喇子都恨不得流到地上。
在狐妖们的描述中,书生都生的丰神如玉,举手投足之间风雅非常,张口就是吟诗作对,低首眸子明亮如星辰,温柔如夜空。
更加夸张的是,狐妖们总是一脸傲娇,缓缓叙述着自己和书生之间是多么情比金坚,海誓山盟,说书生为了自己可以生死置之度外。
木浅语当然不屑于和狐妖一般见识,她的种族不知道比狐妖高出了多少,就连狐妖们最出众的外表,在木浅语面前也要黯然失色。
不过故事听得多了,难免神往。尤其是木浅语自出生之日起,就没有出过妖界,心里对外界的渴望愈来愈深,她也想去看看那个大家口中美丽的人间,也想去体验一番人间的风情,最好是遇上一个狐妖口中深情的书生。
于是木浅语便来到了人间。
她一袭白衣,落在了一处山林之间,随手一挥,幻化出一处破败古庙。
这是从狐妖的故事里听来的,她们说,那些书生进京赶考,总喜欢在古庙里留宿。
于是她等啊等,终于等来了一个书生。
木浅语远远瞧见一个人由远而近,一身灰色的袍子破旧不堪,那人一抬头,木浅语差点没一口血喷出来。
说好的丰神如玉呢?说好的俊秀非凡呢?
这哪里是书生,若不是身后背着书,头上戴着一方儒巾,这分明就是从田间跑上来的老农。四十出头的年纪,花白稀疏的胡子,一咧嘴露出几颗大黄牙。
木浅语赶忙招来一阵狂风,隐去了自己的身形。
后来木浅语又遇见过几个书生,要么病恹恹的不成样子,要么看见自己双眼立刻放光,饿虎扑食一样扑了过来。
当然,这些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无一例外不是被木浅语使了法术,吓得屁滚尿流,或者扒光了衣服,使了定身术暴晒三日。
就这样,木浅语多了一个坏毛病,但凡是见了书生,她都要上去吓唬一番。
4
可是今日,木浅语见了秦笙,却没有着急去吓他。
毕竟,秦笙一袭青衫,面容俊逸,一眼望去,温文儒雅,倒真有些狐妖们口中书生的气质。
犹豫再三,眼见着秦笙就要走到破庙门外,木浅语一跺脚,咬了咬牙,说道:“管他呢,谁知道他是不是和那些好色之徒一般,空有一副好皮囊。”
说完,捻了法诀,青天白日里刮过一阵妖风,顿时昏天暗地。
秦笙正照着破庙走着,忽然间黑云遮日,山林间鬼哭狼嚎之声不断,似有冤魂索命,又听见哭笑之声不断,状若癫狂。
当然是木浅语的杰作,寻常人见了这个场景,还不立刻被吓的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木浅语隐匿在不远处,嘴角微翘,静静等待着眼前的那个书呆子出尽洋相。
可是结果却出人意料,那个书生左右转了一下脖子,瞧了瞧周遭,似乎没有感到什么危险,只是伸手拉了拉身后的书箱,又继续朝着破庙走了过去。
木浅语有些受挫,又有些气急败坏。平日里这番光景,十个书呆子至少有九个已经趴下了,还有一个是直接被吓死的。
她冷哼一声,忽而又翘起嘴角,隐去了身形。
秦笙慢悠悠的走着,忽然脚下像是踩到了什么东西,他停下来低头一看,之间一截晶莹如玉的白骨正躺在地上,被她这么一踩,竟然没有断,依旧完好如初。
他正琢磨着,白骨忽然自己动了起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年纪大了,总喜欢丢三落四的。”
秦笙循声而望,白骨在地上跌跌撞撞,回到了一具骷髅的身上,在手臂上落定。那骷髅活动活动手臂,歪着头,眼窝里闪烁着绿幽幽的鬼火,说道:“年轻人,你干嘛呢?”
白骨是木浅语所化,她心里盘算着,就算胆子再大,遇见这个情况,怎么也得被吓着了吧!
可是她没有料到的是,对面这个书呆子,竟然也对着自己笑了笑,说道:“我找东西呢!”
说完,秦笙双手这么对着自己脑袋一拔,像拔萝卜似得,将一颗脑袋从脖子里拔了出来,他将脑袋放在右手托着,左手从眼窝里面抠出眼珠子往空中一抛,说道:“高一点能看的远,好找些……”
“鬼啊!”木浅语立刻落荒而逃。
5
木浅语足足狂奔一百里,才停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忽然转念一想:“我明明是个妖怪,干嘛怕鬼?”
于是这才掉过头,又飞了一百里,准备去一探究竟。
她远远隐匿着自己的身形,只见那书生在破庙的大堂里面生了一堆火,不知从哪里打了一只兔子,正架在火上烤着,那色泽金黄,正往外噗噗的冒着油,可谓是芳香四溢。
至少在木浅语看来,这只兔子肯定很好吃。她咽了咽口水,想施法将那兔子抢过来,又怕那书生使坏,做出什么吓人的事情来。只好远远望着,一边嗅着香气一边咽口水。
秦笙从火上拿开兔子,凑到鼻子前面闻了闻,一脸陶醉的模样,叹了口气,说道:“这么美味的兔子,只能我一个人享用了。”
木浅语在远处咬牙切齿,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秦笙又故意提高了声调,说道:“要是再没有人过来,我可就真的一个人享用了。”
木浅语脚尖一点,整个人宛如一道白色的闪电,朝着那只烤兔飞了过去。
就在她几乎要抓到烤兔的时候,秦笙笑了笑,灵巧转身,让她抓了个空,木浅语哼了一声,一跺脚,伸手又抓了过去,秦笙依旧风轻云淡,宛如一片随风飞舞的树叶,任凭木浅语出手如何迅速,就是抓不住。
木浅语最后干脆放弃了,蹲在一边,双手托腮,气鼓鼓望着秦笙。
秦笙笑了笑,云淡风轻,将手中的兔子晃了晃。
木浅语别过头,香气却不停的钻进鼻子,肚子咕咕叫个不停。
秦笙突然把兔子伸到木浅语面前,说道:“吃吧吃吧!饿坏了美女就不好了。”
木浅语吃兔子的速度堪称光速,一顿狼吞虎咽之后,兔子尸骨无存。
秦笙只是在一旁浅浅笑着,温柔极了。
木浅语显然意犹未尽,站起来说了句:“等我。”
化作一阵清风,立刻消失在破庙。
过了片刻,木浅语的身形显化,不过手里多了一堆兔子,嘴里还叼着一只兔子的耳朵,有好些兔子还在不停的挣扎。她不敢开口说话,生怕兔子挣脱,只是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眸子,一脸期待的望着秦笙。
秦笙一阵头大,以手扶额,暗暗说了句:“这个吃货。”又抬起头瞧了瞧眼前的木浅语,似乎想到了少女漫山遍野追赶兔子的场景,笑出了声。
6
那个晚上,木浅语摸着圆鼓鼓的肚子睡着了之后,梦里都是烤兔的香味。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她又去山上逮了不少兔子回来。
秦笙干脆在破庙住下,成了木浅语的御用厨师。
后来山上的兔子见了木浅语立刻撒腿狂奔,山上竟然找不到一只兔子了。木浅语立刻将目标换成了天上飞的鸟儿,一时间哀鸿遍野,杜鹃啼血。别人只是雁过拔毛,木浅语直接要命。几天之后,鸟儿绕山而行。
又过了几天,山上的獐子,小鹿,野猪什么的,也闻风而走。
木浅语在山上再也找不到吃的。
她气鼓鼓回到破庙,却看见秦笙又在发呆。
秦笙有些奇怪,这是木浅语的感觉。
比如他们初见时候他显露的一手“扒头抠眼术”,木浅语就觉得他不是正常人。
虽然秦笙解释自己小时候和一个走江湖的戏法师学过几天手艺,但是木浅语还是不信。于是秦笙只好隔天就表演一个绝活,什么吞剑,火中取栗,口吐火焰之类的,木浅语看完之后立刻拍手叫好,然后拿出打来的野物说:“多吐点火。”
秦笙还喜欢发呆,时不时就发呆。
发呆的时候,整个人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魂魄一般。木浅语唤他,他也只会机械般点点头。
不过过一会,他又会活灵活现的给木浅语表演戏法。
秦笙回过神,转过头看见木浅语,见她两手空空,说道:“怎么?今天又没遇见活物?”
木浅语气鼓鼓,嘟囔道:“明天我去别的山头找。”
秦笙忽而底下头,说道:“我要走了。”
木浅语盯着秦笙,问道:“去哪儿?”
“进京赶考!”
木浅语立刻上前拉着秦笙的衣袖,说道:“别走别走,我还没吃够你烤的的肉呢。”
秦笙摇了摇头。
木浅语松开手,问道:“你为什么要进京赶考?”
秦笙依旧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只觉得脑海里有个声音让我去。”
说完,秦笙又坐了下来,眼神空洞,不再言语。
7
木浅语一边说着“反正这里的野味都被我打的差不多了还不如边走边打”一边收拾行李和秦笙一起踏上了去往京城的路。
秦笙无可奈何摇了摇头,背上行囊,默许了木浅语的相随。
秦笙说着考试的日子越来越紧了,却走的一天比一天慢。
他似乎在抗拒着去往京城,却又不得不去。
木浅语偶尔瞥见一个人苦苦挣扎的秦笙,心里竟然会莫名的心疼他。
因为眼前这个书生,不管多么风尘仆仆,多么疲倦,哪怕是刚刚在自己心里经历了一场天人交战,只要是木浅语打了野味回来,他的脸上都会挂满笑意,挽起袖子剥皮除内脏,在火上把野味烤的香喷喷。
木浅语乐呵呵接过秦笙递过来的烤肉,喜滋滋的吃着,只觉得这烤肉的味道越来越好,心中也越来越暖。
终于,在一个夜晚,他们一路风尘,眼见着就要赶到京城外面的一个小镇了。秦笙却在林间停了下来,忽然拉住木浅语的手,盯着她的眸子,温柔的说道:“木浅语,我给你变个戏法吧!。”
木浅语眼睛弯成月牙,歪着头说道:“好啊好啊!”
说完,秦笙的身子变得像一片羽毛一样轻盈,慢慢漂浮了起来,他的手慢慢松开,整个人就这么朝着夜空飞了过去。
木浅语忽然明白了什么,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这不是什么戏法,秦笙这是要永远的离开她了。
她的眼角忽然流出泪水,这些日子的回忆洪水一样袭了过来。
“秦笙,你给我回来。”木浅语嘶吼着。
秦笙双目紧闭,几乎就要消失在木浅语的视野里。
木浅语身形一闪,朝着夜空飞了过去。
她是妖界的妖怪,腾云驾雾自然不在话下。她飞到秦笙身边,紧紧握住秦笙的手,不让他继续朝着夜空飞去。
秦笙双目依旧紧闭,任凭木浅语如何呼唤,他却仿佛睡着了一样,木浅语探查过去,发现秦笙神魂若有似无。
木浅语心一横,拉着秦笙就朝妖界奔去。
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相信,在妖界肯定有办法救活秦笙。
8
木浅语快到妖界的时候,被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那人背对着她,一袭华袍,以紫金冠束发,头微微仰着,整个人迸发出一股威严。
那人声音浑厚,缓缓说道:“你为何要做这逆天之举?”
木浅语见那人慢慢转过身,有些恍惚。
那人面貌,和秦笙有着八九分相似。
那人见了木浅语,也是一愣,随即苦笑,叹了叹气,说道:“原来如此。”
9
来人正是天帝,他感应到化身的方位,连忙下界,在人界和妖界的交界处等候。
可是当他看见木浅语的时候,才恍然大悟。
他化身万千,神念难免分不过来。许多记忆他总是选择性的遗忘,可是木浅语这等绝色的面貌,他虽贵为天帝,却也难以忘怀。
秦笙是他的一个分身,目的就是为了体悟书生进京赶考金榜题名的欢喜。
可是他没有想到,在路上会遇见木浅语。
更加巧合的是,那日天地正巧来了兴致,神念落在秦笙身上,又正巧碰上了木浅语出现,还施了法术吓唬他,他也正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做了个更恐怖的模样,将木浅语吓走。
之后的时候,他偶尔回到秦笙身上,也会故技重施,“表演”几个法术。
他却没有想到,木浅语会一只跟在秦笙身边,更没有想到木浅语会在自己施法召回化身的时候出手挽留。
天帝将一切简单说与木浅语听了之后,又指了指木浅语背上的秦笙,说道:“他只是我用身外化身法术做出来的一具化身,没有意识可言的。”
木浅语摇了摇头,挤出两个字:“骗人。”
天帝一阵头大,忽而又记起和木浅语在一起的短暂时光,他知道眼前这个女子虽然有好几百岁,却依旧是孩子心性,喜欢认死理。
莫说这一具化身,就算是一方天地,天帝想毁掉,只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可是他望着面前的木浅语,娇小的身躯扛着秦笙的身体,一路狂奔了数千里,只是因为她心中有一个信念,他难道要亲手毁掉这个信念吗?
木浅语又向前走了一步,说道:“走开!”
就在这时,躺在木浅语背上的秦笙却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目光灼灼,盯着天帝,声音虚弱却掷地有声:“我是秦笙。”
说完,又重重闭上了眼睛。
木浅语泪如泉涌,对天帝说道:“你骗人,他是秦笙,才不是你的什么化身,走开。”
天帝呆在原地,眼神茫然。喃喃说道:“不可能,不可能……”
10
我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黄泉馆里面一片寂静。
我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眼角还挂着泪水。
一个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你梦见了什么?”
是梦吗?我望过去,一人在坐在桌边,自斟自饮。
他转过头,我有些恍惚,相貌与我八九分相似。
我又想起方才那个有些奇怪的梦,可是如果是梦,为何这么真实?
我环顾一周,终究没有找到那个白色的身影。
那人似乎看出我的心思,说道:“她走了,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来,不过是千万年思念的一个影子过来了而已。”
我怅然若失,又抬起头问他:“她还会来吗?”
“为什么你不出去找她呢?”
我如遭电击。
对啊!为什么我从来没有生出过离开这里的念头?偶尔出去游历,也不过匆匆一瞥,很快就会回来。就算此刻,我心中竟然还是没有一丝要离开的冲动。
那人摇了摇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哎,终究还是差了点执念。”
说完他醉醺醺起身,摇晃着出了黄泉馆的门。
他忽然转过头,对我说道:“什么时候想出去了,就出去吧!何必自己画地为牢?”
我还想问些事情,他却摆了摆手,消失在一片夜色中。
黄泉馆又恢复了一片寂静,一如往日。
我呆呆站着,耳边似乎又传来那首曲子。
“时光慢,流年长,应是春宵梦短。相见欢,别离难,道是痴心情长……”
《黄泉馆》第二季,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