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柳:
北京的天黑得太早了,令人非常心碎。
天亮了,我坐在这里,我开始上班。下班了,天黑了,我坐在这里,打开手边昏黄的台灯。
空空荡荡。
我很害怕这种空下来的时光,从和李泽浩分手后开始。好多事情我已经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那个晚上我们酒吧里的一个藏族姑娘整夜抱着我睡,我一直哭。
我想了想,也许,是一件好事呢。因为我好像只能用大量的工作去填满这种空闲。人本来就是害怕无聊的,我只是比以前,更不愿意在无效社交上浪费时间了。
我对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欲望失去兴趣,很多事情还没有想明白。我觉得在婚恋市场上,人也是被标了价格的商品,家庭、容貌、财富和学历每一样都有价格。我也不懂人为什么要去学那么多针对人的卑劣本性的套路,而不是学着去真诚热烈地爱。
一时想不明白的事情,我就不去想了。
我读了稻盛和夫的《心》,我接受了发生的这些事情。我有时候也会突然看到真实的自己,在孤独面前同样脆弱不堪的,享受不同男孩子的青睐并自以为是的那个人。我的心对感情从来就不纯,我却在期待一段纯真的感情。这是不对的。我们自己不是对的那个人,就没办法遇见真正对的人。
藏族人有一句话说,只有两个返璞归真的人,袒露出真诚而具备勇气的灵魂,才有可能真正地爱上彼此。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坦诚的灵魂太少了,每个人在俗世里,各自下雪,各自皎洁,各自不堪。
最近还看见一句话,是戏曲《锁龄囊》里的: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李泽浩就像是那个人,他让我再也渣不起来了。遇见他的时候,我有强烈的感觉,我觉得我一直在等这么一个人。《夏摩山谷》里面说,这是你命定的爱人来找你了。我相信是他,他的出现和离开,让我炼去了那些心的渣滓。他这个人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出现了,在我的生命剧本的这个时刻。
你有时候觉不觉得,我们不是我们。我们爱一个人,别人来爱我们,爱的那个瞬间,不爱的那些时刻,我们不受控制,我们好像在替别人去爱一个人,别人好像在替别人来到你面前。
我没有一天是不想念李泽浩的。
这让我很痛苦,但是有苦是好的。从前一直是轻的,觉得人应该无所住、无所往,洒脱于天地间。现在可能我年龄大了,我越来越相信古人说的那一套,人的一生应当背负有分量的责任:“格物致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你知道吗,轻的人是没有根的,没有根也没有信仰,人就像浮萍,找不到前进和奋斗的意义。
人在没有限制的物质享乐中没有快乐。俗世的任何快乐也都是短暂而经不起推敲的。
我想念李泽浩,他就住在我的心里,好像谁也抢不走。如果有一天,我忘记了,再也想不起来了,那就是真的没有了。像我们有一天也埋在地下,最后一个记得我们的人也不在了,那我们就在这个世界上消亡了。
所以,苦也是好的。苦充满了我。我要在苦里生根成长。
想念你,
珍贵的朋友,
马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