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我已抑郁四年之久,四年时间说长不长,对于20岁都还没有的我,说短也不短。四年,是我现过生命中的五分之一,20岁是一个能活百岁之人的五分之一。
初三那年的某个周六,天气闷热,房间冷清,自然醒,睁眼,莫名的压抑堵在胸口,呼吸急促,眼泪突然止不住的狂流,硬憋着抽泣,十分钟后再也忍不住,开始嚎啕大哭,歇斯底里的呐喊,空荡荡的房间充斥着刺耳的哭声。我哭到眼睛发疼,哭到喉咙干渴,哭到浑身乏力,可是我还是可以感受到,从身体最深处发散出来的悲伤,依旧没有离去。此后,这种情绪伴随我度过高中整整三年时间,度过春夏秋冬,度过日日夜夜。
高中寝室熄灯后,神经敏感的自己总是会幻听到踱步、敲墙壁的声音,看见门外有个人影,会半夜突然坐起来哭泣第二天浑然不知。习惯性早睡,是害怕室友都睡着后,自己要独自面对未知的黑暗世界。突然惊醒后,一身冷汗瑟瑟发抖,脑袋异常清晰,听着寝室里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再度失眠。
看着校园里青春靓丽的男男女女谈笑风生,不停地质问自己为什么不开心。满心羡慕又是嫉妒,最后却是久久无法消去的自卑和荒凉。不止一次次扇耳光自虐来得到一丝丝变态的快感;也不是一次两次想站在教学楼顶一跃而下,一了百了。可是,一想到父母,更是百感交集,最后,是纠结,是逃避,是自我放弃。心理咨询,吃药,也只是得到一时的心里安慰,最后是依然是反反复复的自虐行为,恶性循环。
高二的时候,父亲建议我去学习绘画,说转移一下注意力。我去了一个新的环境,认识了一群善良温柔的朋友,年轻的老师风趣幽默。我用笔画出了心中的恶魔,发泄出对世界的不满。全身心投入绘画中,偶尔的情绪爆发会让人恐慌,但是明显的低情绪在慢慢消失,终于也有了许久不见的笑容和对生活的热情。我好像真的好起来了,满是欢喜。
可是,生活并不是所期望的那样美好,艺考的失败重重给了我一拳,又把我打回了原形。查到成绩的我瞬间垮掉,朋友打电话询问我时,他哭得说不出话,倒是我安慰他,没关系,你继续加油。一晚没睡,第二天独自一人辗转多次,来到了心心念的川美,来到毕业生墙,看花眼睛找到老师的名字,终于,哭了出来。那天,没有太阳,没有云,没有风,我哭着绕着川美的校园走了一圈又一圈,狼狈不堪。
生活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就算我怎么哭啊闹啊,最后还是得面对沉重高考。重庆的6月就已经热起来了,阳光很刺眼,一涌一涌的考生陆陆续续进入考场,又陆陆续续离开。人潮拥挤的校园,连一片落叶也没有留下。依稀记得,最后一堂的英语考试中,只听见天花板的吊扇在响,我坐在最后一个位置,丝丝凉意。
毕业的那个夏天,为了抑制情绪爆发,我疯狂的晨跑,四点半就起床,看着天空变亮,看着太阳从远方冉冉升起,日日如此。我从树叶缝中偷瞄它,如火星,渐渐变大,我追着它奔跑,不断奔跑。最后,太阳抵达天空,我也精疲力竭,便没有多余力气去管心中的郁结,只晓得汗水、泪水都很咸,很涩。
看书,绘画,跑步,找尽一切可以避免直面消极情绪的方式。现在看来,写作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方式,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诉说出内心的不堪,过去的就过去吧,还有五分之四的路让我奋力前行。
加油,好好生活,一起变胖,一起变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