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濑
打完了最后一场球后,伟哥说要去欢乐谷玩,我内心是拒绝的。
难道玛雅不好玩吗?
可是玛雅要门票,欢乐谷免费。
但问题并不在这。
依稀记得初三那年的集体秋游,就是在欢乐谷玩的。那一整天,看别人玩的洒脱开心,自己拉着衡总坐了半天的旋转木马。
伟哥听完,说我胆小。那我就不服,我好歹还逛完了所有鬼屋。
去吧,谁怕谁!只要不坐过山车,我们就是好兄弟。
于是,伟哥、高东和我,一清早就上了公交车。
高东提前交代了,到时候看我们玩,刺激项目他一个都不碰。他说,那年秋游他也在,当时玩了木翼双龙,下来整个人就软了。这是他去欢乐谷最后悔的一件事。
01
“濑,你说像你这样的人,有没有痛哭流涕过?”
打完球,在回家的路上,伟哥突然这样问我。
“有啊!”我下意识的答道。
“不不不,没有没有。”我立马接下一句。
痛哭流涕?好像确实没有。
我那下意识的回答,代入到了某个特定情境,它植根于我的脑海深处,才导致了主观夸大。
可像我这样的人?是哪样的?
我当时只回答了他的问题,却没有问他这层意思。
02
我们上了车,拥挤在狭小的空间里。所有人戴着口罩,紧凑地呼吸着。
早点时,我特意点了杯热牛奶。高东人高马大,吃的大碗热干面,我和伟哥当然小碗。
吃完后,立马转乘上了公交车,由于赶上的是即将发车的一趟,我们仨就分开坐了。我和伟哥,他前我后,高东在对侧。
“濑,我想问你个问题?”
“嗯?”
伟哥跟我待在一起,话就特别多。这不,刚上车脑袋就偏过来,从靠椅左边的缝隙处向我开炮。
伟哥老在微信上微我,要么让我打游戏带上他,要么在凌晨一点发消息:睡了么,宝贝?他的意思是要和我彻夜闲聊。而我,总是不理他。
现在,这个小可爱正睁着卡姿兰大眼睛盯着我,我不理都不好意思了。
“诶,你说人这一生,是不是应该做自己喜欢和热爱的事呀?”
伟哥的问题,总是这么一鸣惊人。也总跟我们手头的事没有半毛钱关系,貌似又有着很重大的意义。
“我认为是的,那是最好的活法。”
我哪有什么标准答案,只能给出自己的理解。
“可为什么生活总是百般刁难?”
我懂他的意思,勉强的给出了回复。
“没办法,我们是人,而不是普通的动物。就像现在,我们要乘公交车,要走路,要吃饭。你热爱游戏,但不能一直打游戏。你喜欢杀人,但不能逞一时之快杀人犯法……能把自己喜欢的事变成自己的工作,这即是最好的,但并不一定能如愿。这就是你说的百般刁难。”
我小声和伟哥说了一堆,他回复了“嗯嗯”,像极了那啥。他再想问时,我已经闭眼装睡了。
03
那最后一场球的时候,高东和伟哥聊了个话题,高东对伟哥说:
“太理想了不好。”
“我知道,但我是个坚定的理想主义者。”
“我是个绝对的现实主义者。”
“哈哈!”我在一旁发笑,也不知笑啥。
“笑你妹,濑肯定也是个理想主义者,我还不了解你。”伟哥冲我喊道。
这货我也是无语。
“我承认。尽管被现实消磨了很多,但骨子里仍保有着理想主义者的味道。高东说得对,太理想并不好,我也逐渐变得现实。”
但选择了的东西,就要一直坚信下去。
“我就说我了解你吧!小样!”伟哥又开始了。
04
换乘第三趟公交时,伟哥和高东都不行了。高东晕车,伟哥也想吐,只有我安然无恙,甚至有点想笑。
两个大男人,尤其是大块头高东,被晕车支配、面色苍白的场面,贫道实在是忍不住。
快到终点站时,一位小姐姐从伟哥身边擦肩而过,目测准备下车。
等车发动后,伟哥对我和高东说:
“你们知道那个小姐姐喊我啥嘛?”
“小哥哥?还是帅哥?”我打趣道。
“她说,师傅,请让一下。我TM……”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别的男生二十岁,是小哥哥,能加个联系方式吗?伟哥的二十岁,是师傅,请让一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当场笑炸。
05
再几分钟,就到了今天目的地——悲伤谷。
熟悉的项目,一如当年模样,屹立在原地。太阳神车(大摆锤),极速飞车(过山车),天地双雄。再加上一个凤舞九天,我人都看傻了,这是给人玩的吗?
“我想玩过山车,还有大摆锤,还有好多都想玩。”
在来之前,伟哥开心得跟个孩子一样,一直嚷着,干干干!
等看到这些项目以后,
“卧槽,这过山车也太高了吧。那坡度快垂直了!”
“那个是大摆锤吗?我不玩我不玩!”
“这个圆形的是凤舞九天?还有那个项目,啥天地双雄,tm都冲到天上去了啊。”
伟哥直摇头,看向了不远处的旋转木马,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高东连忙附和,这个可以有。别的不敢,旋转木马应该可以坐坐。
“伟哥这就怂了啊?”
我发出致命一问,伟哥无地自容,旋即开启自救模式。
“我去过长隆的,比这个大多了。”
“玩了过山车的?”
“没有,玩了些水上项目。”
“优秀。旋转木马,猛男必玩项目。但不是现在,还是先玩点别的。”
于是,我们看上了那个木头做的过山车,坡度和长度比极速飞车都要差点,但看起来还是有点难度。
“木翼双龙,我玩过的,不去,你俩去!”高东摇头三连,再三劝说,依旧拒绝,稳如老狗。
这个项目,我之前来的那次就不敢玩,看了一下就溜了。
这次和伟哥壮着胆,两人闭着眼睛就上了。刚上去就是爬坡,随着坡度的升高,伟哥又开始了。
“我肚子疼,我想下去了。”
“啊,这太高了啊,是不是马上要下坠了。”
在伟哥的带领下下,前面的一对情侣也显得有点慌乱。
当然,我也开始淡(ji)定(dong)了起来。我挺讨厌失重的感觉,坐电梯就不舒服。虽然知道重在体验,但这卧槽的感觉,啊!
“气氛带起来,气氛带起来!”我喊了两句,伟哥也跟上了节奏。
到顶点之前,我和伟哥一起尖叫了起来,半秒之后,开始疯狂下坠,升起,下坠,旋转…………整车的尖叫声,也是从未停止过。
“啊!啊!啊啊!”伟哥的声音,一直在耳边爆炸,我一会闭着眼睛,一会睁开看看到哪了。膝盖怼着前面的靠椅,被顶的生疼。
极速的奔驰坠落,终于在一分钟后结束。
“还好还好,喊出来就舒服多了。”我和伟哥异口同声。
看看自己的左腿膝盖,磨破了一块皮。后面玩水上项目的时候,碰水就疼,简直是噩梦。
几个小时下来,那几个压轴项目,碰都没碰,高东和我们玩了一场激流涌进,还有碰碰车和旋转木马等猛男项目,十分满意。
“使不得使不得。”对于其他项目,东哥头快摇断了。
06
没有吃午饭,伟哥说要去江汉路吃饱,就带我们去了他最爱的烤肉店。高东说,他最喜欢自助餐,恰好我也是。
伟哥说不想坐公交去,还是地铁舒服。
于是转了几趟地铁,才到了伟哥口中巨好吃的自助烤肉店。刚进去,高东就喝了两瓶饮料解渴。等我准备拿饮料喝时,伟哥发话了。
“喝饮料这么萎?喝啤酒啊!”
“我先解个渴好吧。”
“你就是不行了,怕喝不我赢。”
“我尼玛!喝!”虽然知道是激将法,但我就是想教伟哥做人。
一杯下来,高东就说不搞了,还是喝饮料舒服,啤酒太饱肚子了。
“感情深,闷一闷。感情浅,舔一舔。”和伟哥喝时,我整了句酒桌语录。
伟哥勉强喝了两三杯,也不干了。
“今天是来玩的,不是来喝酒的。拿吃的去,但伟哥,我是假萎,你是真的萎啊!”
伟哥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下次喝趴你!”
下次,是啥时候呢?
07
“等我以后有女朋友,我一定带她坐过山车。”
“我以后的女朋友,大概是三种类型,一种是理想型,一种是心动型,一种是合适型”
我以后的女朋友,是伟哥说的最多的几句话。我则喜欢接下句嘲讽他
“一辈子也不长,忍忍就过去了。”
“你个星星星的!”
吃饭期间,伟哥开始讲起了他的故事。
高中的时候,伟哥和班上一个女生聊上了。他是喜欢那个女生的,但和女生一直是朋友关系,聊天大都是伟哥主动。两人以朋友身份吵过几次架,后面也都和好。
伟哥说,他表白的时候,写了很大一堆文字,而女生只回答了一个“嗯字”,伟哥就没再说话。
过几天,伟哥看到她和另外一个男生手牵手走在一起。伟哥就彻底放弃了,没再联系过那个女生。
我和高东很认真的听着,期间不断发出自己的疑问,也帮伟哥分析了当时的情况。
大体上就是,伟哥喜欢女生,甚至有点卑微的感觉,女生不一定喜欢伟哥,但也不想失去伟哥这个朋友(备胎),就一直保持着关系,甚至吵架,也会主动和好(给了伟哥错觉)。女生和伟哥聊天的同时,与另一个男生也保持着互动。而相比于伟哥,女生更喜欢那个男生
我和高东,都觉得女生有点渣。但伟哥说,她善良,乐观,人真的很好。有很多人说她不好看。伟哥说,在他眼里,女生很好看。
或许伟哥当时陷得太深,又或许他说的是对的。
至少,现在伟哥走出来了,只是偶尔谈起过去那个奋不顾身的自己,会有点小小的伤感。
伟哥讲完后,又朝向我,
“濑,你应该有不少故事吧。”
“放屁!你又看出来了?一次正经的恋爱的没好好谈过,还故事,事故差不多。”
气氛起来了,还是把高中的心酸史讲给他们听。
“我觉得我很勇敢了,但我每次勇敢,迎接我的都是猛烈的悲矜。我能把友情打理的很好,唯独爱情这玩意一塌糊涂。这世界上最难也最可贵的,就是两情相悦并且走到最后。”
“可我也越来越发现,最难逾越的,还是那道横亘在心里的巨大的坎。它让我变得胆小,变得审时度势,变得愈加现实……我所有的憧憬,通通被阻拦在心坎后面。”
伟哥听了我的故事,不禁唏嘘:
“你高中的那个女生,好可惜啊!”
“遗憾但不后悔,未来可期。”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你十七岁喜欢过的女生,将是你一辈子忘不掉的女生。”伟哥接着说。
“额,听过,我知道。”这句话,好像挺真的。
“其实衡总的故事,也是八九不离十。高中那会,他有天喝醉了,借酒劲和喜欢的女生表白,被拒绝了。后来大学谈了一个学姐,学姐很喜欢他。但他还是和学姐分了。他其实喜欢那个学姐,只是觉得对方太过优秀,自己有点配不上她,选择了分手。”
“我知道,他还惦记着高中的女生。他的密码都是那个女生的名字缩写,明明都没啥可能了……”
衡总不在,我就顺带讲了他的故事。
等我眼神示意高东,到了他讲故事时,高东则表示
“唉,我好羡慕你们俩啊!”
“羡慕啥啊,不都是单身狗吗?你没故事吗?”
“没有,不该这么现实的!”
“真的没?”我继续追问
“真的!”
高东坚定的回答,其实并不在我意料之外。
08
在都表示撑不下去后,看看时间,已经过了两小时,错过了地铁能抵达的最晚一班公交车。
结果,伟哥说不坐公交回去,还是无奈上了来时的292公交。
路上,伟哥对我说
“那个女生,就算是再站在我面前让我做选择也是不可能了。她求我,我也不会再继续了。”
“往事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作为一个理想主义者,你始终要相信,总有一个人让你觉得人间值得。”
“现在没有,以后一定会有。”我没再嘲讽伟哥,倒是真诚的希望,他能遇见属于他的人间值得。
其实我两都知道,回忆里的她们,现在过得都很好。不存在什么站在我面前这样的事 ,我们要做的,是要过得更好。
不一会,伟哥靠着我的肩膀睡着了,对侧的高东也打起了盹。
我打开游戏,才几分钟就困得不行。
眯了五分钟后,又清醒了。给酣睡的伟哥偷拍了张照后。我拿出耳机,习惯性的塞进耳朵,放起了这个夏天遇见的歌曲。
“你骄傲的飞远,我栖息的叶片。”
我望向窗外,看见落日与地平线并肩。车辆由市区向后花园飞驰,夕阳随之埋没在一片绿色的原野之下。
09
伟哥明天就准备去学校了。
我记得每次打完球回家,路上他都会问我,你以后要干什么?我不知道以后做什么?
这个问题,我答不上来,也许是考研,也许是公务员,也许是国企,也有可能是老师。对于未来,我至今还没有一个坚定的方向。
伟哥说他读两个月就实习了,他差不多已经物色好了一家公司。他不想专升本,想先赚点钱,把老家装修下,留给两个姐姐住。
高东和他一个村的,说临走时送送伟哥。
我过科三那会,高东说,他也想学车。可是左手残了,只能学C5。他是学汽车的,我说你可以做销售,也挺赚钱的。他说没那口才,哪做的来。
餐厅吃饭的时候,我说我要去宜昌找衡总玩的。他走的时候我没送他,还欠他一餐烧烤,到时候你们可以一起。
衡总考了国家二级田径裁判,他说他还要考营养师证,还有数学教师资格证。他说他还要考研,想给自己多点出路。
想哥上学之前,也曾跟我感慨。他是一个大专生,再上两个月就要工作了。他说他目前前所未有的迷茫,不知道以后要干嘛。是不是学了这么多年,到头也是在厂里面做事?
我还有的朋友,一些走散了,一些还在身边,他们没说话。疫情里面,各自奔赴着前程。
我们开学的消息迟迟未来,但即将大三的命运,已经摆在眼前。那些美好的期待,随着时间的推移,凭空消失许多。
伟哥口中百般刁难的生活,渐渐有了清晰的轮廓。
10
这个夏天,也在此落下帷幕。
这大抵是最后一个比较难忘的夏天。
它的难忘,在于疫情,在于简书,在于特别的歌,也在于特别的人。
我把它化成粗浅的文字,小心安放于此地。日后来看,我定能是满怀笑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