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那一年我与谈了五年多的女朋友分手了,室友陪我喝酒,一群人喝得烂醉如泥,第二天宿舍里四仰八叉睡倒一片,傍晚的时候舍友都还睡得跟猪一样,而我已经被饿醒,不醒还好,一醒过来那种心痛又空虚的感觉再次蔓延开来,妈的,如果我是女人该多好,还可以放声大哭一场。
我给自己点了一支又一支烟,可是抽得越多往事便历历在目,还是喝酒好一点,醉了可以睡很久,可是喝酒得找个伴,李心仪是我想到的第一个人,于是我毫不犹豫给她打了电话,她爽快的答应我了,我知道这姑娘喜欢我,她不会拒绝我,想想那时候其实挺渣的。
李心仪是我的学妹也是老乡,我们是在老乡会上认识的,这姑娘活泼开朗,是个不拘小节的爽妹子,有时候傻乎乎的还挺可爱,所以我不排斥跟她交个朋友,除了女朋友以外我总不能不可以再认识个女性朋友,只是她一本正经的给我发一堆告白消息以后我才渐渐跟她淡了往来,她那时候像个赴死的勇士,潇洒告白也果断转身。
“学长,我知道你有女朋友,所以我也不想祝福你们什么长长久久,我现在喜欢你没那么伟大,我现在的喜欢是自私的,只想自私的占有你,但我知道那不可能,你也别说什么我会遇到更好的,这种隔靴搔痒的安慰没用,特别是你亲口告诉我的,更让我觉得没意思。所以,就这样吧,我不对你死缠烂打,但我还是会喜欢你,直到哪天不小心忘记你为止。”
看到她的这条消息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回复,想了很久只能回她一个微笑的表情,从那以后我尽量避免与她独处,但这姑娘对我还是大大咧咧,像啥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这么做可能是为了避免我的尴尬,她挺贴心,可是我有女朋友,并且对她忠贞不二,所以每次她约我一起去参加老乡的饭局或者去哪儿唱唱歌什么的我都拒绝了,我猜测她肯定很难过,所以喜欢把自己灌醉。
“学妹,学长请你喝酒,去不去?”
李心仪在电话那头可能呆了几秒,但是下一刻她答应得特别爽快,她说不醉不归,真是个女汉子。
李心仪没进入酒吧时一路上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放言要放倒我不可,说得她真的酒量不错的样子,我知道她会喝酒,甚至经常出去喝,对她的酒量我还挺期待的,喝不醉最好,还有个人扶我回学校。
我跟她是吃过晚饭去的酒吧,加上被她拖拖拉拉占去的大半时间,我们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里面还有点嘈杂,到了门口李心仪不经意的挪到我的身后,她的模样像极了往老母鸡身后躲的小鸡。
“李心仪,你不会是怕吧?”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心仪竟然往我身后躲我竟然有些想笑,她也有怯场的时候。看到我笑她,她伸直脖子对着我强颜欢笑,然后翻我一个白眼往里走。酒吧确实有些杂乱,她应该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我也算绅士,上前几步走在她前面。
“学长,喝酒就不能换个地方?这里吵死了,还乱糟糟的。”
我开了酒递到她面前,懒得搭理她,平时就知道往KTV跑,那里有啥好啊,真是不明白她,喝酒在酒吧喝才有氛围。她见我不说话也不再抱怨,拿起酒咕噜咕噜的灌自己,我本来想跟她碰一杯的,可是她就那样让我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只顾自己喝得痛快。
“李心仪,你别喝猛了,是我失恋了,你只是配角,我才是主角。”
“我这不是开心吗?”
她说完这句话后怯怯的瞥了我一眼,然后匆忙的拿起桌子上的酒又咕咚咕咚灌自己,这姑娘心直口快啊,一点都不懂得矜持,也不知道关心我一下。算了算了,不醉不归。
那天晚上我其实没喝醉,因为我完全没意识到把李心仪约出来就是给自己找了个累赘,她先我之前醉倒了,看着她趴倒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我只能送她回学校,自己作的孽自己赎罪。把她从酒吧拖出来回学校的路上她忽然发了疯一样的唱歌咆哮,疯完了就搂住我哭。
“陆逸朗,你分手了你难过我比你更难过,可是我也是真的开心,因为我可以光明磊落的接近你、追求你、关心你。可是你难过啊,我不想你难过。”
她哭得稀里哗啦的,我相信她是真的伤心,可我还是不能给她任何安慰,所以只能任由她把鼻涕眼泪糊我身上,我心疼衣服,但更多的痛还是因为失恋。
自从和李心仪一起去买醉失败过后我再不出去外面喝酒,从学校超市里抱两箱啤酒和舍友边打游戏边喝,那几天宿舍里整天乌烟瘴气的,到处是酒瓶和烟头,我也不出门,每天让舍友从超市给我带几包泡面,睡觉前吃一包再喝几瓶酒,然后倒头就睡。
一老乡哥们到我宿舍给我送饭的时候我有点莫名其妙,他说李心仪给我买的,他出去后我打开他送来的饭,菜都是我爱吃的,看起来十分可口,长久不吃米饭的我立刻狼吞虎咽起来,满汉全席也不过如此了吧。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收到了李心仪让人送来的饭,有时候还有粥,粥是养胃的,大大咧咧的李心仪挺贴心的。
在吃了李心仪的几顿饭后我终于觉得不好意思了,作为答谢我准备请她吃一顿。我说请她吃肉,她就屁颠屁颠跟我去了,笑声依旧爽朗,若不是那天晚上见她哭得悲痛欲绝,我实在不敢相信她也会伤心。
不知道是出于逃避还是怎样,我发现我挺喜欢跟李心仪相处的,因为她的快乐可以感染我,让我暂时忘记自己是个被抛弃的人。所以在李心仪组织一群老乡去吃饭和唱歌的时候我没有拒绝她,她每天约我去图书馆看书我也去了,因为图书馆的网络比宿舍好,适合打游戏,而且我也确实到了非学习不可的时候了。
李心仪没有再跟我告白过,但我看得出来她喜欢我。我都已经是光棍一条了,难道还不允许我和别的女生在一块吗,分手了再恋爱就是薄情寡义吗,我不傻,李心仪那么痴情的姑娘没让我反感,反而是她在我低落的那段时间一直陪我,与我嘻嘻哈哈讲笑话,她的付出值得有个交代。
“李心仪,你还喜欢我吗?”
李心仪坐在我旁边抱着一桶爆米花正吃得开心,对我猝不及防的提问她愣住了,她转过头认真的盯着我,我很真诚的注视着她,一会儿她就又把头转过去,不住的往自己嘴里塞爆米花,塞得两个腮帮子鼓鼓的还在塞,我慌了,急忙把她的爆米花抢过来,可是我才抢过来她的眼泪就大颗大颗的往下掉,然后俯下身子抱住自己泣不成声,我被她的反应弄得莫名其妙。
“你别哭,你不喜欢我就不喜欢,喜欢我们就在一起,你随意,但你别哭。”
李心仪忽然抱住我的时候我手里的爆米花撒了一地,她不说话一直抱着我哭,那一刻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脱单,但我确定我的衣服又遭殃了。
“我想和你在一起,一直都想。”
我轻轻捧起李心仪的脸替她擦掉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脸蛋变得红扑扑的,眼里还闪着泪光,看着我时认真又娇羞,真的可爱极了。
我跟李心仪在一起的时候我和前女友已经分手五个多月,她已经又换了一个男朋友了,比起她我还算长情了,但是决定跟李心仪在一起那天开始,我就决定忘掉过去,一心一意对她一个人好。
没跟李心仪在一起的时候以为她就是个风风火火的女汉子,爽快利落,没心没肺而且拿得起放得下,跟她在一起以后才发现她是个多愁善感的女孩子,她的贴心也源于她细腻的感情。每次她因为一部电影甚至一个电视广告泪流满面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想要拥抱她,我仿佛觉得她受了无数委屈,需要个温暖的怀抱。她从来不会看完一部悲伤的小说,往往还没有到最悲伤的部分她就已经悲伤逆流成河了,接下来的部分无论如何她都不敢再看了。
李心仪还是个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女生,每次过马路是她最害怕的事情,总要紧紧地拽住我的胳膊然后左顾右盼,重复确定是安全的她才敢走。每每这种时候我总觉得特别自豪,独立又雷厉风行的她对我的依赖完全满足我作为一个男生的虚荣心,应该说是自尊心。
李心仪生日的那天晚上我带着她单独去庆祝,给她订了蛋糕和鲜花,她开心得搂住我的脖子给了我好几个香吻,她软软的小唇令我着迷,那天的她从里到外透露着可爱,实在令我神魂颠倒。
我抱着她躺在床上,她温热的呼吸透过我敞开的衬衣扑打在我胸膛上,因为是周末,约会的高峰期,隔壁不时传来几声令人想入非非的叫床声,加上我喝了酒,忽然身体一热,正常男人的正常生理反应让我翻身把李心仪压在身下。
起初我吻她的时候她回应了我,我知道她是个没有经验的姑娘,所以我发誓我还是耐着性子对她格外的温柔,我想给她的第一次留有美好的回忆。可是当我温柔的把手伸进她的衣服里她却忽然推开了我,然后一骨碌爬到床下,我也愣了一下,但我以为她只是害羞又或者是感到害怕。
“你平时不都叫嚣着要睡我吗,怎么不敢了?”
李心仪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污,动不动就给我讲黄段子,而且动不动就扬言要睡了我,有时候她一本正经的撩得我浑身难受,我恨不能立刻从了她让她睡我,可是往往撩到一半她竟然就睡着了或者去哪里了,让我一个人挺难受的,我觉得她不是傻就是故意的,但是每次她听完我的黄段子,扑闪着大眼睛无知的看着我的时候我又觉得她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后来她一百度懂了以后又隔着手机屏幕各种说我污,明明我的污不及她三分之一。
我一直以为我污污的女朋友李心仪关于男女之事,即便没经验也不会拒绝或者害怕,可是她的反应却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也是那个晚上我才明白,也许我真的没有她爱我那么爱她。
“陆逸朗,我没做好准备。”
在那个开着暖气的房间里我不确定她是不是冷,可是我感觉到她的声音有轻微的颤抖,仿佛一个受了惊吓又努力镇定的孩子,那一刻我忽然有些自责,是我的鲁莽吓到她了。
我下床走到她身旁,在我的手碰到她肩膀的那一刻她还是轻微的闪躲了一下,直到我轻轻地把她揽入怀里我都还能感觉到她的警惕,说真的,这确实让我有点失落的,但我完全尊重她的任何决定,我不想勉强她。
“陆逸朗,如果我们结婚我会把自己完整的交给你,如果我们结婚,在那之前我害怕,前方有太多的未知了,请你尊重我,我害怕自己的身体脏,对不起。”
她埋在我怀里低声的抽泣,我知道她是真的喜欢我,我能想象她有多么纠结和愧疚,那时候她肯定又害怕又觉得对不起我,不是所有的喜欢都是要一味付出的,李心仪为了喜欢我不知道付出过多少眼泪,在我不知道的角落里她被狠狠地伤害过很多次,可是她却能爱我如初,对我始终如一,一个女孩子能为我做到这样已经足够了,我怎能要求她越过她最后的底线呢。
“心仪,是我不好,你放心,以后我会尊重你,直到把你娶回家。”
我的许诺在那个晚上是真心的,我也确实下定决心,今生只可能爱她了,我也没有想过我们的爱情最终还是败给了不信任,又或者是我做得不够好。
我前女友来找我的那天我没告诉李心仪,她虽然平时对我要求不苛刻,但是和前女友见面这种事能不告诉她就不要告诉她了,我怕她会想多,她每次因为我难过也只会悄悄的藏在心里,就因为她不骂我不打我才让我更加担心她会自己多想,无缘无故折磨自己的心,所以我是悄悄去见的前女友。
前女友真是个可笑的女生,以前觉得她温柔体贴,当她因为被别人抛弃来找到我复合的时候我对她有些失望,她喝醉了酒就缠着我不让我走,作为男生我只能绅士的给她开了房间,可是当她折腾够了我也回不了学校了,那天晚上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对她除了同情确实也没有任何想法了,可是即便这样,李心仪的安全感还是降到了负值。
第二天我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经过跟她交代了一遍,她像我预料之中的一样有些生气,她生气永远是低着头不和我说话。
“别生气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我捧起她的脸哄她,我知道下一秒她会闭上眼睛,告诉我不准跟她讲话,告诉我她还在生气,然后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就会原谅我,说她生好气了,说我可以跟她讲话了。可是这次她静静地凝望着我,没有闭上眼睛,她的凝望让我不安,还有她眼角泛起的泪光也让我慌乱,当她拿开我的手背对着我,我知道我们完了。
“陆逸朗,因为你要的我不能给,所以你才会想要去找她,从跟你在一起的那天开始我就在害怕,害怕自己配不上你,害怕你只是因为感动跟我在一起,害怕你根本没忘记她,你果然没有忘记她,也不够爱我。从我喜欢你的第一天开始我就在撑,把自己伪装得那么强大,可是我常常心痛,我不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我也是个女孩子,我也想不讲理的缠着你,可是我不敢,我怕自己一丁点不好你会厌烦,我以为我那么努力你会真心实意对我,我太天真了,算了,我们还是分手吧。”
直到李心仪离开后很久我还沉浸在她的话里,我不敢挽留她了,她说得没错,她的委屈我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从来没有安全感的她似乎也没有从我从这段爱情中找到过安全感,既然她累了,我怎么能拖着她不放。
大四毕业的时候我把学校逛了个遍,说真的,我怀念和李心仪在一起的时光,留恋每一个和她呆过的地方,我期待着与她再见一面,可是偌大的校园里我只看到别人的幸福。
我专门跑到李心仪生日那天我们住的那家宾馆开了那间我们住过的房,我不知道那张床在她以后有多少个女生躺上去过,但是当我躺在那张床上,我仿佛听到李心仪试探性的声音,她问我我们可不可以一生一世一双人,她说她这一生只能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那天晚上我抱着她一夜未眠,我发誓我会给她幸福,可是与她同床共枕的那个人到最后不是我。
毕业后我再没有了李心仪的消息,我好过好几个女生,可是再没有一个像她那么善解人意,也没有一个像她那样可爱迷人,我知道,我再没有遇到过比她更爱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