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士公园旁边有栋小楼。
说是小楼,大概也有个八九层高,方方正正的,外墙因为年久失修露出惨淡的灰色。
无论什么样的天气,这栋楼里面都是昏暗的。它没有窗户,或者说哪里都是窗户。台风将已经装好的木质窗框都吹散架了,没有人修,只留下几个空空的洞。
有一个大房间,以前应该是个美术教室。教室里放着各种各样的油画,因为上一场台风,全部都破烂不堪。但唯有一幅画,尺幅堪称巨大,占了一整面墙,不知道画的什么,花花绿绿的颜料涂在上面,异常的混乱与恶心。但这幅画保留着完整的结构。与这房间其他的零碎比起来,这幅画的出现如此不合常理。
没有人知道这幅画的存在,除了我,还有J。
我们小时候躲猫猫翻墙进了这栋楼,别的房间都是暗的,唯有这一间,虽然不甚明亮,但还有些类似黄昏的光照透进来。在那光的指引下,我们看见了这幅画。它不光看着妖艳,并且还散发着一种难以忍受的腐臭味。
直到我与J在这幅画前相继倒下,眼神仍然无法离开,我才知道,这幅画是不能看的。
再醒来,我变成了现在的年纪。我拥有成长到23岁的所有记忆,但我也清晰的知道上一刻,我和J还是12岁的小孩子。
J不见了,我问遍所有人,没有一个记得他。他好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或者说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直到我工作了,在烈士公园的另一边的一栋写字楼,做了一个小小的上班族。去报道的那天,在走廊上,穿过如同镜子一样巨大的湖泊,我看到了那栋楼,还有那幅巨大的画。
原来画的是牡丹花,没有繁荣与高贵,反倒妖魔一样要从画中穿出来。鲜红的花瓣,绿的发亮的叶子,让人汗毛倒竖。
我想移走眼神,然而就如同我倒下的那天一样,那幅画像是黑洞吸引着我。虽然我脑海中拼命在抗拒,然而终究是抗拒不了。
突然我在其中一朵的花蕊中发现了什么,是J!他浑身赤裸,如同一个婴儿,睡着了躺在那花蕊中间。
我一瞬间清醒了,拉着同事,咿咿呀呀的一顿胡言乱语。
:“你到底在说什么?”他皱眉。
:“你看,看那幅画。”
他将手臂从我的手中抽了出来,转向我指的方向。然而他摇摇头:“那里没有画,也没有你说的房子。”
我还想解释,然而他又将脸转向我的方向:“真的。”
那张脸和J一模一样,带着妖异的笑容,嘲笑似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