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讯
1、教育部、财政部联合印发方案,公开招募优秀退休校长、特级教师等到农村义务教育学校讲学,将首先在河北等8个省份实施。(中华复兴,指日可待)
2、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谭德塞表示,支持中国在国际规则允许的前提下加快新药研发和高质量仿制药生产,满足国内公众用药需求。(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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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简史》《未来简史》作者、以色列历史学家尤瓦尔·赫拉利在他的新作《今日简史》中描绘了一幅关于后工作时代的愿景图:如果我们能够打开一张全民经济安全网,再结合强大的社群及有意义的目标,并以“保护人类,而不是保护工作”为指导原则,那么工作被算法抢走也可能是塞翁失马。
以下内容摘编自中信出版集团2018年8月新书《今日简史》,尤瓦尔·赫拉利 著。内容有删改。
作 者:尤瓦尔·赫拉利
未来,许多传统工作将会消失,虽然人工智能造成的部分影响可以由新创造出的工作抵消,但这些新工作很可能需要高水平的专业知识,无法解决无技能失业者的就业问题。因此,虽然出现了许多新的人类工作,我们仍然可能看到“无用阶层”日益庞大。
此外,由于机器学习和机器人技术还会持续进步,任何人类工作都有可能受到自动化的威胁。就算某位40 岁失业的沃尔玛收银员靠着惊人的努力让自己改头换面成了无人机驾驶员,也很有可能在10 年之后因为无人机也自动化了而必须再改头换面一次。
因此,创造新的工作、让劳动者接受再培训而重新就业,并不是能够一劳永逸的方法。为了应对21 世纪这一前所未有的科技和经济动荡局面,需要尽快发展新的社会及经济模式,并以“保护人类,而不是保护工作”为指导原则。很多工作不过是无聊的苦差事,本就应该被淘汰。我们应该关注的是要满足人类的基本需求,以及保护其社会地位和自我价值。
有一种新模式越来越受到关注,即全民基本收入(universal basic income, UBI)。全民基本收入认为,政府应该对控制算法和机器人的亿万富翁和企业征税,再用这笔税金为每个人提供足以满足其基本需求的慷慨津贴。
这样一来,既能解决因失业和经济混乱而产生的贫穷问题,也能保护富人不受平民主义的怒火洗礼。还有一种做法,政府可以提供全民基本服务,而非全民基本收入。换言之,政府不是直接给钱让人乱花,而是提供免费的教育、医疗保健、交通等服务。事实上,这就是共产主义描绘的愿景。
目前我们还不知道,究竟是该为民众提供全民基本收入(资本主义的天堂)还是全民基本服务(共产主义的天堂)。两个选项各有优缺点。但无论你选择哪个天堂,真正的问题还是在于“全民”与“基本”的定义。
什么是“全民”?
无论是全民基本收入还是全民基本服务,通常认为都是由国家来提供的。2017 年1 月,芬兰开始为期两年的试点,为2000位失业的芬兰人每月提供560 欧元,不论他们在试点开始之后是否找到工作。
这样做的问题在于,自动化的主要受害者可能并不住在芬兰。在全球化的影响下,某国人民的生计可能完全依赖其他国家的市场,然而,自动化可能会对这种全球贸易网络的大部分地区造成破坏,给最脆弱的环节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在20 世纪,缺乏自然资源的发展中国家主要是靠出售非技术工人的廉价劳动力取得经济进步。今天,仍有数百万孟加拉国人靠制作衬衫卖给美国以营生。然而,随着人工智能、机器人和3D 打印的兴起,廉价非技术工人的重要性将会大大降低。
对纽约人来说,以后不用大老远地在孟加拉国生产衬衫再运到美国了,只要在亚马逊网络商店选购中意衬衫的程序代码,就能直接在纽约将衬衫3D 打印出来。于是孟加拉国的纺织工人失业了,却又得不到必要的培训以转向时尚衬衫设计或计算机编程,他们要怎么生存下去?
如果人工智能和3D打印确实接手了过去在孟加拉国的工作,那么过去流向南亚的收入现在则流进了加州少数科技龙头企业的金库。于是,全球经济虽然增长,却不是让全球的情况普遍改善。我们看到的是像硅谷之类的高科技中心财源滚滚,而许多发展中国家经济崩溃。
已经成功跨过桥梁(已从廉价劳动力发展到高技能产业)的国家,大概前景可期;但还落在后面的国家,可能就会发现自己被困在鸿沟错误的那一边,再也没有任何方式能追赶彼方。
如果再也没有人需要你的廉价非技术劳动力,而你又没有资源打造良好的教育体系、教授劳动力新的技能,岂不就束手无策?这样一来,那些落在后方的人会面临怎样的命运?
什么是“基本”?
全民基本收入和全民基本服务的用意,就是要照顾基本的人类需求,但“基本的人类需求”并没有公认的定义。从纯粹的生物学角度来看,智人每天只需要1500~2500 卡路里热量就足以存活。高于这个数字,其实就是奢侈。但历史上所有文化所认为的“基本”,都不止于这条“生物贫穷线”。
在中世纪欧洲,可能认为参加教堂礼拜比食物更重要,因为礼拜看顾的是你永恒的灵魂,而不是你暂时的身体;而在今日的欧洲,良好的教育和医疗保健服务被认为属于人类的基本需求。
还有人甚至认为,现在对于男女老幼而言,使用互联网属于基本需求。如果2050 年有个世界联合政府,决定向谷歌、亚马逊、百度和腾讯征税,好为世界上所有人提供基本收入或服务,这里的“基本”究竟该如何定义?
不论选择如何定义“基本的人类需求”,一旦免费提供给所有人,就会被视为理所当然,接着就会出现激烈的社会竞争和政治角力,争夺种种“非基本”的奢侈品。然而,如果失业民众手中没有任何经济资产,很难想象他们究竟要怎样才有可能取得这些奢侈品。这样一来,富人与穷人之间的差距可能不仅比现在更大,而且更无跨越的可能。
因此,就算2050 年已经有些全民基本方案,能够为穷人提供比今天更好的医疗保健服务和教育,他们仍然会对全球的不平等和缺乏社会流动而感到愤怒。
智人本来就不是一种会满足于现状的动物。他们的快乐很少取决于客观条件,而多半取决于自身的期望。然而,期望又往往会因为各种条件(甚至包括其他人的条件)而不断调整。
今天,如果全民基本收入和服务的目标是要改善2050年一般民众享有的客观条件,那么成功的概率应该不小。但如果它的目标是要让人对自己所享有的一切在主观上更满足,并且避免社会产生不满的情绪,那么失败的机会应该就很大。
满足人类对社群和意义的追求
要真正实现其目标,全民基本收入和服务还必须搭配让人民有些有意义的目标,从体育到宗教,等等。讲到要在“后工作世界”过着幸福满足的生活,或许到目前为止最成功的实验方案出现在以色列:有大约50%的极端正统派男性犹太教徒从不工作,把生命都奉献给研读宗教经典、进行宗教仪式。
他们和家人之所以不会饿死,一部分原因在于他们的妻子通常都有工作,另一部分原因则在于政府会为他们提供慷慨的补贴和各种免费服务,确保他们拥有基本的生活必需品。早在“全民基本收入”这种说法出现之前,犹太教就已经抢先一步。
在一个信息爆炸却多半无用的世界,清晰的见解就成了一种力量。
虽然这些极端正统派犹太男性又穷又失业,但一次又一次的调查显示,他们的生活满意度比以色列社会其他任何阶层都高。原因在于整个社群心手相连的力量,以及他们在研读经典、执行仪式时寻得的深切意义。
如果说一边是一个小房间,里面满是犹太男性讨论着《塔木德》,另一边是一整座大型血汗纺织工厂,里面满是纺织工人在辛苦地工作,那么比较欢乐、比较有参与感、比较有想法的,大概会是那个小房间里的人。
世俗的以色列人常常抱怨极端正统派对社会贡献太少,都是靠着别人的努力来过活。世俗以色列人也常常认为,极端正统派的生活方式不可能永续,特别是极端正统派的家庭平均足足有7 个小孩。国家迟早会无法应对这么多的无业人口,让极端正统派不得不去上班。
但事情可能正好相反。随着机器人和人工智能把人类赶出就业市场,极端正统派犹太人有可能会变成未来的楷模,而不是过去的化石。并不是说每个人都要变成正统派犹太教徒、上犹太初等学校、研读《塔木德》,但对所有人来说,对于意义、对于社群的追求,将有可能变得比对工作的追求更为重要。
如果我们能够打开一张全民经济安全网,再结合强大的社群及有意义的目标,那么工作被算法抢走也可能是塞翁失马。
虽然我们正面临着人类大规模失业的危险,但更该担心的其实是人类目前握有的权威被算法夺走。这样一来,可能会让人类对自由主义这套故事彻底失去信心,而开启一条通往数字独裁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