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九月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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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风筝缘（19）

（20）旧人相遇

第二天，肖秋起了个大早，她想去买点青菜，做好后去医院时带上让高原他们三人吃。因为超市还没有开门，肖秋就去了离她家不远的菜市场。

菜市场上的人熙熙攘攘，人们都在悠闲地逛着，问着，买着。新鲜蔬菜真不少，现在菜农们科学种地，不仅品种多，而且可以打破原来的季节限制，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能吃到各种新鲜的蔬菜。

她知道小秋爱吃烧茄子，于是她买了茄子、白菜、豆腐等一些家常菜，还买了两只肉鸽，因为受过伤后吃肉鸽伤口恢复得好。

她提着方便袋，准备一回家就赶紧先把鸽子炖上，然后炒点豆腐白菜，再做红烧茄子，去医院时带上。

肖秋在低头往车把上挂方便袋时，身后有人在叫她。“肖秋。”

她回过头，惊愣地了下，脱口问："你？"她看到了宋仁，宋仁手里提着刚买的豆汁和油条。

站在肖秋面前的宋仁，全没有了以往的干净利落样，胡子拉碴的，那身让肖秋熟悉的深蓝色的运动衣也有些脏有些皱了。脸上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满脸倦容。

说实话，对宋仁的恨，随着时间的流逝，已慢慢褪色了，心态渐渐平静了下来。她一向是个不太记仇的人，她总是想，让过了别人，就是让过了自己。更何况，她与宋仁当初毕竟有那么深的感情……

宋仁看到肖秋时真的是百感交集，在离婚后的日子里，他们这是第一次见面。他跟袁丽打听过肖秋的近况，可袁丽总对他没有好气。但他还是从杨天那儿知道肖秋现在仍然是一个人过，他心里那份内疚是无法表达的。

跟王明明生活在一起后，明明对他动辄使脾气，有时火了还找理由两三天出去不回来，宋仁不知她出去后住在哪儿，他不想知道，也懒得去找。他想，王明明如果能出去永远不回来就好了。可是，她还是一吵就出去，过几天就又回来。

他非常想念跟肖秋一起的那些时光，她总是那么恬静，不愠不火的，当初他还感觉她是没有什么性格呢，可现在才知道，所有的这些，正是肖秋的美德。

两人对望了一会儿，各自的心潮跟翻江倒海似的。宋仁问："秋，你……还好吗？"

肖秋听到这个称呼，他竟然还没有改变对她的称呼，肖秋心里一阵酸楚，可她能告诉宋仁在离婚后的那段日子里，她心灰意冷，她不想跟任何人打交道吗？她就像一只蛹，从心底里抽出一条条丝线，把自己的脆弱紧紧地缠绕着，那时，她好怕自己走不出自己的阴影，她好怕自己在茧子中窒息……

“我还好。”肖秋本想问他怎么样，可看到他就可想而知。

“天慢慢变热了，自己多注意些身体，你身子弱，独自一人，有些事不要硬充着，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就给我打电话吧，还是原先的那个手机。”宋仁说。

肖秋点点头，她不敢再开口说话，在这个曾经付出感情而后又带给自己伤害的男人，这几句话竟又让她感动起来，可她知道，无论怎么样，生活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她怎能不感动呢？她想起以前到春末夏初时他对自己的关怀，因为自己过夏天实在是痛苦，经常吃不下饭，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还有，宋仁的手机号，选号时后面那几位数正好是肖秋的生日。

可是，感动过后，肖秋又告诉自己：“不能这样，这算什么呢？既然选择分离，就不要再去打扰对方的生活了，不管爱也好，恨也好，当初离开他，实在是不想让他们家里因为自己的原因而不能有孩子。”

肖秋对宋仁微笑着说：“我会注意的。你也多注意些身体，不要老熬夜，还有，注意些仪表……”

肖秋忽然意识到自己说得够多，一下子打住了自己的话头。可对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她忽然想到前天还刚刚看到王明明，当肖秋下午去上班走到“大世界”歌厅门口时，看到明明正跟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挽着手，揽着腰从里面出来，当明明看到肖秋时，还愣了一下。当时肖秋在脑海里还打了一个问号：她出来，宋仁知道吗？那个男人是谁？

她犹豫着，本想把这事告诉面前的宋仁，可是，说了又能怎么样呢？还是不说了吧。或许，现在说王明明的这些八卦，宋仁会以为我因为离婚的事还在妒恨而编排她呢。

“你……想说什么？”宋仁见肖秋那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

肖秋想了想，还是不说的好，于是说：“没事了。”

肖秋看了看表，因为答应高原去医院，还想做点饭菜带去，不能在这儿太耽误时间了。再说，既然离婚了，爱恨情仇也一去不复返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宋仁问：“今天还要上班吗？“

“不用。不过，我吃过饭要出去有点事。你也回去吧。我走了。”

肖秋没有等宋仁回话，就推起车子走了。

宋仁望着肖秋的背影，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因为歌厅特殊的工作时间，早上王明明总是睡到很晚才起来。当宋仁提着饭回去时，明明还没有起床。他轻轻地把饭放下，然后坐在沙发上抽烟。破例的，今天，他没有喊明明起来吃饭。

明明听到宋仁回来了，没有像往常一样叫她，有点儿纳闷。她穿衣起床，看到宋仁在那儿，没好气地说：“怎么不叫我？”

宋仁气也不打一处来：“叫什么叫，以后你愿起就起，不愿起就睡。”

“大清早的，你就抽烟，你想抽死呀！”

“我愿意抽死，你管得着吗？再说了，我抽死了不正合你的意？”

明明梗了一下脖子，想再说什么，又急着去洗手间，说："哼！找事呀你！出来我再跟你理论！"

宋仁呼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一甩门，出去了。

王明明听到响声，在洗手间里喊：“宋仁，你给我回来！好啊！你有本事就永远别回来！”

宋仁走在车来车往的马路上，心情十分烦乱。这个早晨，被肖秋的出现扰得内心再也不能平静。他一边慢慢走着，一边吸着烟，一边想着自己眼前的状况。生活并没有因与王明明在一起而变得美好，相反，却正朝着让自己不希望的方向发展，他有种强烈的预感，他的生活，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是一地鸡毛。可他似乎一点儿也没有挽救的能力，懊恼着，却无力自拔。

“哧”的一声急刹车声吓了他一跳，宋仁定睛一看，自己啥时已走到了肖秋的医院门口了？

他望着里面走进走出的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士，不觉自嘲地摇了摇头，有有多久呀，那时的他，经常在这儿接送肖秋上下班。当肖秋看到他时，总会浅浅的、甜甜地一笑，然后，就会自然地把手插进他的臂弯里……

这一切，曾是多么美好，可现在，早不复存在。他为自己一时糊涂招惹了王明明而后悔，为自己曾经对肖秋的种种不仁义自责……

想着这一切，宋仁不觉喃喃地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