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欢乐颂》里樊胜美有点像,又甚至比樊胜美还不如。
她是个小镇姑娘,读中学的时候母亲患上精神疾病,那时三胞胎弟弟刚刚出生。
父亲走了,不知道是和邻居家的女人,还是男人。
留在原地的一个母亲四个孩子,成了抱团的棉花,不时有闪电️劈过,穿透又再次袭来。
人言可畏,而这个贫瘠的家庭是挪不动的蜗牛壳,只能一直浸没在咸湿的海水里。
她每天四点起床,换尿布、熬米糊、给母亲做饭,把住在附近的瘸腿婆婆搀到家里帮忙照看。
上学的一整天提心吊胆,生怕家里出了什么事,放学小跑回家才松下一口气,又要马上洗洗涮涮、照顾大人和孩子。
不是老幺拉肚子,就是大宝发烧,二宝又死活不愿喝米糊,这会儿母亲也闹起来,把碗筷弄得叮当响,即便有阿婆的帮忙,她还是应顾不暇。
最愁的还是一日三餐,五口人包括嗷嗷待哺的只能啃那点微薄的低保。她想过辍学,被班主任劝住了,她不上学对家里无益,年纪太小不能打工,再来家里也需要人照顾。好心的班主任帮她承担了学杂费,但也仅此而已。深夜里,她想到课文里的大堰河,觉得她的人生就是一直做保姆,一眼望去就到头了。灶里染着的柴迸出了火星,溅到了她的脚上,她吃痛回过神来,暗下决心:不管怎样,都要熬过去,万一命运之神瞎了眼眷顾她呢。
就这么挺着,一路走过来,她成了个有点弓背的大姑娘,浓眉大眼的,脸上常挂着笑,瞧上去叫人好生欢喜。
母亲的状况不好不坏,发病的时候是个混世魔王,安静的时候又成了角落里的一株草。三个弟弟已经四岁了,成日里像小鸭子一样跟在母亲的后边,加重了她的担心。
这几年她不是没想过将弟弟送人,只是母亲好像知道这几个是她肚子里掉下来的肉,一到有人来看,她就像护雏的鸟用双臂紧紧地罩住三个孩子甚至发狂大叫,来看的人家见着架势,有被吓到的直接离开,也有摇摇头,拍拍她的肩膀,留下一两百块钱走了的。
临近高中毕业,她离开的心思像蔓草一样疯长。但总要安顿好家里,她狠下心把母亲送到当地很小的疗养院,三个弟弟暂时放到阿婆家熟悉环境,但没两日母亲就跑了出来,实在没办法,她跪着去求阿婆收留母亲,她说她会去城里打工往回寄钱,总不会让一家老小吃不上饭的。
阿婆坐在炕席上,久久嘴唇蠕动:我答应你,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让他们饿着,但以后怎么样我保证不了,还是要靠你啊孩子。
她冲阿婆磕了三个响头,背着轻得似乎只装了空气的行李包离开了。一日夜的火车,她翻来覆去辗转难眠,白天干硬的馒头在她的胃里缩小、缩小,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她捂着肚子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的。
下车的第一顿饭是她帮人买了半天鸡蛋换来的,那扎着蓝色头巾的婶子给了她五个煮鸡蛋和一块葱油饼,她坐在马路牙子上啃起来,噎得要命,可眼里盛满了兴奋。
她很清楚自己现在最需要什么——一份包吃住的工作 ,她走了一条又一条街道,敲开一家家店门,告诉人家自己有多能干,自己很需要这样一份工作,有一点工资就可以……吃了很多的拒绝,人家看看她的衣着就果断地“请”她出去了。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她实在走不动了,停在一家杂货店门口小口喘气,一个胖妇人走过来递给她一瓶水,她抬头看过去,人家说是送她喝的。她索性问了问店里要不要招工,没想到妇人很爽快地叫她来,说是之前的一个阿姨回家照顾孙子去了,店里正缺人手,看她也是能干活的孩子也就同意了。
于是她有了第一份长期的活计,包吃住一月八百。她每天要摆货卖货,早上随着男主人去批发市场进货,中午晚上可能还要做饭。这样的生活很忙活也很充实,她没有很多时间去想家里的事儿,偶尔去电话亭打给阿婆问一下最近如何,在月末的时候往阿婆的存折上打去六百块。
几个月过去,她竹竿一样的身子稍微鼓了起来,也长高了一点有一米七的样子。她以为这样的生活可能一直会过好久,没想到的是总会有突如其来的变故。
那是个泛着凉气的秋夜,她在自己狭小的屋子里昧着,半梦半醒间听到耳边簌簌地响,什么东西向她靠过来,很快重物压到了她身上,她还以为做梦鬼压床想赶紧醒过来,没想到睁开眼竟是店的男主人,见她醒过来有一丝慌张,很快又镇定下来。她震惊却没忘了反抗,但嘴被其紧紧地无朱雀,发不出声音,眼见着自己的衣服要被撕开,她使劲儿地挣,狠狠地咬了男人的手,又踹了男人的大腿内侧,男人吃痛,终究是让她挣脱开来了。
她指着房门,压低声音道:滚!
可能是她的眼神精亮得可怕,男人再没敢扑过来,拖着腿出去了。
隔着房门,她听到男人吐了口唾沫:小婊子,要不是自家婆娘肚子大了,你当我会看上你。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她自己了,她靠在墙上的身子一软,跌坐到地上,有些鼻酸,但却哭不出来,她莫名感叹这些年苦活也不是白干的,换得她力大如牛竟能自救,她想是该换个去处了。
未完待续( •̥́ 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