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有诗意的题目,可我要讲的却不是一个有诗意的故事。
每周日的下午,是例行的打扫卫生时间。今天也是一样。午休起床后,先集合讲了一下,然后各自带回开始行动。
下周又要迎接检查,这次一定要打扫彻底。值班员的话就像冬日里的风,吹完一阵又一阵。简单的干净、整洁,已经体现不出重视程度来了,现在的要求动辄就是彻彻底底、翻箱倒柜、角角落落、灭绝一切。
标准一再提高,要求一再增加,永远保持进步,永远没有满足。
在这样的环境下,大家是不会轻易夸奖别人的,因为说出去的评价,很容易就意味着把自己定格在了什么水平,而在不断追求高标准的环境里,谁都不愿意轻易暴露自己的水平,因为那很可能变成下一次被人讲评的话题。
小飞负责一进楼的大厅,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了,平日里什么标准,现在该什么标准,心里都清楚得很。周末的大扫除,最后的标准是一方面,中间过程的工序和持续时间也是很重要的。时间太短,容易被人说工作不用心、糊弄,过程的工序太少,容易被人说工作缺少方法、思想不重视。
小飞是有经验的。
他早已经在心里做好了一个小时的打算,至于动静嘛,不仅要让楼里的人看到,就是从楼门口走过,也要看出大厅已经打扫过了。
说干就干,首先接一盆水,现在这个季节,当然要凉热都有,水温调好后,倒进二三十毫升洗衣液,把抹布放在里面揪着角沿着边缘一圈一圈的转,水里就有了泡沫,然后端起脸盆把水泼在地上,再去接第二盆。
再倒完第十盆后,小飞感觉差不多了,于是把脸盆往边上一放,拿起刷子开始刷每一块瓷砖和瓷砖缝。
这是一项耗时又费力的工程,一块瓷砖一平米大小,整个大厅加起来一百多块,小飞并不担心时间不够,因为按照以往的经验,不用每块都刷的很仔细,特别是最后,基本上一带而过就可以了。
被泡沫水泡着的瓷砖,像下了一层雪,夕阳的余晖从玻璃门照进来,给靠近门的瓷砖上晕染彩色的光。
差不多刷了一遍,接下来就该用清水冲干净了。一边冲,一边还要用刮子把泡沫水刮走,这时,就要进入到收尾阶段了。
从里往外,刮去泡沫和清水的瓷砖,露出干净的面貌,瓷砖缝之间,还会有细细的一条水迹。
刮到一半,小飞的头上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抬起右胳膊,用袖子抹了几下额头,又开始继续刮水。
泡沫和水沿着刮子的方向,流出了大厅,到了门外的台阶上。那些被赋予了更大力量的,就继续顺着台阶流下去。
一会儿的功夫,大厅里的水基本刮没了,门口的台阶上下都湿了,有的地方有了浅浅的积水,然后,瞬间被冻成了冰。
小飞收拾楼里的工具,准备收工,看了一眼时间,嗯,差不多一个小时了。
大厅里偶尔残留的水迹,已经差不多干了,整个大厅光亮了许多,隐隐映出了走在上面的身影。
外面的地面都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因为薄,一脚踩上去就化了,一些沾在脚上,一些继续留在地上。
沾在脚上的,随着行走的步子,一下一下的落在另外的地面上,然后,走进大厅。
于是,原本干净的大厅,因为这新踩的脚印,又多了一些泥水的脚印。
越来越多的脚印,带着门口冰水融化的鞋底的泥,留在了大厅的瓷砖上。
回班休息了一会儿的小飞,又被喊了出来,说脚印太多,再打扫一遍。
这次,他没有像之前那样,只拿了块抹布,套在拖把上,又擦了一遍。
这次,大厅又恢复了干净。
小飞知道,这才算打扫完了。
来回经过的人,虽然还会再把大厅踩脏,但是大家都知道小飞是打扫干净的了。
我并没有在现场,只是从门口薄薄的冰上,看到了事情的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