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笔记——烽火戏诸侯

  中国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大大小小出现了不少皇帝,人们在记住秦皇汉武、唐宗宋祖这些有道明君的同时也记住了一些以暴戾、昏庸著称的皇帝,比如说夏桀、商纣。而我今天要说的这位则应该是所有皇帝中最荒唐的一位——周幽王。

  周幽王全名姬宫湦,生于周宣王三十三年(公元前795)年,他的老爹周宣王姬静被誉为是周朝的中兴之主。其实现在看来是好大喜功,在姬静在位的四十六年间,他不断的发动对外侵略战争,对威胁大周生存环境安全的狄、戎等少数民族部落进行大规模的围剿,并征服了当时在江淮地区的大国——徐国。一时间,万方称臣,周朝的武功,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但是,不论过去及现在,战争打的其实就是钱,就是经济,一味穷兵黩武不发展内政,不发展经济,再强大的武功也只是昙花一现。西周到了周宣王晚期,其统治已经是危机四伏、风雨飘摇。如果这时的继承者是一个守成之主,内修政治、外罢兵灾,或许还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再苟延残喘几十年,可继位的偏偏是个超级昏君,只能对西周说,这就是命了。

  姬宫湦的“昏”,应该不是遗传自他的老爹姬静,而是隔代大遗传,遗传自他的爷爷周厉王姬胡。姬胡在历史上的地位是由他的一项政策所确定的,这项政策就是历史上著名的“钳口”政策。好家伙,不让老百姓说话,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只能靠眼神,两个人稍微眼神不对,就干一架,完了还不知道为什么而打。搞的老百姓怨声载道,愤怒已经达到了极点。大臣召公为了劝姬胡改邪归正,说了一句千古名言:“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我辈君子向来是动口不动手,可是现在你不让人动口了,那我们就只有动手了。

  姬胡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根本不把大臣们苦口婆心的劝导当回事儿,依旧我行我素,最终老百姓们选择在沉默中爆发,发动民变将姬胡赶跑了。姬胡跑了以后,太子姬静(姬宫湦的老爹)并没有马上即位,而是由周公和召公等贵族联合执政,史称周召共和。而姬胡跑的那一年,公元前841年,也是中国历史上有明确纪年的开始,也称为共和元年。

  姬宫湦初登大宝就摊上了大事,他们老姬家的龙兴之地——岐山无故自崩,同年在今陕西关中一代发生大地震,关中三大河流——泾河、渭河、洛河的水位线直线下降,几乎都能看到河床。

  太史伯阳父上知天文、下通地理,掐指一算,脸上就写满了惨字。他不敢对其他人说他所预测到的事,只能对他的好朋友大夫赵叔带说:天怒人怨、山崩河枯,我大周气数尽矣。赵叔带闻言大惊问:国家有此大难,居太史推断,当在何时。伯阳父说:居老夫推断,十年左右。

  伯阳父的预测很准,十年之后姬宫湦果然将好端端的一个大周折腾的分崩离析。历史上将姬宫湦的错误全部归给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名叫褒姒。传说是一个绝代美女,美到什么程度,美到姬宫湦为了博她一笑,居然拿周朝的国防开玩笑,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烽火戏诸候。

  在说烽火戏诸候之前,先来讲讲褒姒。我一直认为把一个王朝覆灭的责任全部推到一个女人身上是不公平的。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那些所谓圣君明主也是好色的,如果不是李世民看上了武媚娘,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一代女皇出现了。说到底,关键还是看君王本人的能力。而且东西方对于所谓红颜祸水的看法也是不同的。当年西方为了个美女海伦大打出手,甚至惊动了天上的神仙也前来助战。可是当他们看到海伦的美貌时,西方的英雄们发出的是为了海伦我们永不后悔的呼声。而东方呢,当姬宫湦烽火戏诸候时,众位诸侯应该也是看到褒姒的美貌了,东方的英雄没有发出再来一次的呼声,而是在心底里暗骂:无道昏君,居然为了一个女子来调戏我们,你怎么不去死。东方的所谓明君向来是爱美人更爱江山,所以像姬宫湦这样爱江山更爱美人的君主,只能是昏君。

  我们的老祖先打心底里认为,一个人如果能成大事,不管这件事是好事还是坏事,那么从他出生的那一刻,他就与众不同。所以历史上每个王朝的开国之君,出生的时候,都会出现一些诡异的天文奇观和超自然现象。而作为一代祸国殃民的妖女,褒姒的出生也很不同,传说她老妈怀她怀了足足四十年,她才舍得从她老妈肚子里出来。如果仅仅凭晚产四十年这一点就说褒姒是妖女,似乎证据不足,不错这仅仅是个开始。

  我们前文所提到的周宣王姬静,在他执政晚期得到了老天爷的暗示,说大周会亡于一个女子之手。而褒姒就出生在姬静得到这个暗示之后,而且他的生母是一个宫女。至于这个宫女怎么怀的孕,那就更加神奇了,传说是龙的精气感染了她的身体致使她怀孕的。姬静得知后宫有个老宫女怀孕四十年生了个女娃,正应了老天爷的暗示,于是急急忙忙跑到后宫,想把这个女娃杀死,可是等他到了以后,内监报告说都知道这个女孩是不祥之物,所以早就扔到河里淹死了。姬静一听,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心想妖女既除,天佑大周啊!

  第二天上朝,姬静把这个消息说给了太史伯阳父(对就是前文提到的那个伯阳父),老头掐指一算,对姬静说:大王,可曾看见妖女的尸身。姬静说:没有。伯阳父又说:大王,妖气还没有灭除啊!姬静一拍大腿,马上命令左右去护城河寻找女孩的尸体,可是早已找不到了。于是,为了大周的安危,姬静下了一道荒唐的命令,不让老百姓养女孩,新出生的女孩必须杀死。

  姬静满以为这样就可以把褒姒杀死了,可是他错了。褒姒根本没死,她在河里漂了几天,屁事没有,被一个好心的农夫救起。农夫一看,这个女孩长的好啊,唇红齿白的,长大后一定是一个美人。所以就大着胆子将她带到了褒国,交给了一个姓姒的大妈带着。

  过了几年,褒姒长大成人,果然长的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过这个时候褒姒还没有出来祸害人,因为姒大妈住的比较偏僻,褒姒的美只局限于姒大妈一个人知道。不过,是金子总是要发光的,褒姒的美很快就被褒国的世子看到了。褒国世子是个大孝子,一看褒姒那么漂亮,第一反应是如果把褒姒献给周幽王,那他在狱中的老爸就有救了。于是二话不说,马上把褒姒打扮一番,送给了周幽王。

  周幽王一看到褒姒,惊得下巴都掉到了地上。我得个乖乖啊,从我撕开眼睛到现在,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啊。二话不说,掉在地上的下巴也不顾了,直接洞房了。第二天醒过来,龙心大悦,马上发布命令,褒国世子献美女有功,褒国国王无罪释放。从此以后和褒姒是坐则叠股、立则并肩、饮则交杯、食则共器。姬宫湦本来就不爱上朝,现在有了褒姒就更不上朝了,整天和褒姒腻在一起,其他宫妃看都看不一眼,首先吃飞醋的就是姬宫湦的皇后。

  姬宫湦的皇后姓申,来自于申国。在西周时期,申国可是著名的皇后出产国,很多帝王的皇后都是来自于申国,也就是说很多帝王的皇后都姓申。往远了说周文王姬昌的祖母就是申国人,往近了说姬宫湦的爷爷姬胡的皇后也是申国人。申国在西周的政治地位非常突出,西周封建的五等爵位:公、侯、伯、子、男,以春秋楚国那么强大的实力,也只混了个子爵,而小小的申国却和强大的齐国一样是侯爵。

  姬宫湦和申后的婚事,早早的就被姬静包办了,姬宫湦对包办的申后根本不来电,他对申后只是履行一下手续而已,那像后来他自由恋爱看上的褒姒,两个人是如胶似漆,恨不得穿一条裤子。不过申后的肚子倒是很争气,她给姬宫湦生了一个儿子,也就是后来的周平王姬宜臼。

  先开始姬宜臼太子的身份是很牢固的,他是老大又是嫡出,怎么论周朝的天下迟早都是他的。可是自从姬宫湦得到人见人爱、车见车载的褒姒后,情况就发生变化了。因为褒姒也给姬宫湦生了一个儿子,取名姬伯服。爱屋及乌,因为对褒姒的爱,姬宫湦是越看姬伯服越喜欢,渐渐萌生出废了姬宜臼改立姬伯服的想法。

  姬宫湦正在为怎样废了姬宜臼发愁,姬宜臼却自己找上门来了。姬宫涅被废,要怪还真得怪申后吃飞醋。姬宫湦在有了褒姒之后对申后是不闻不问,申后表面上不说什么,肚子里却是一肚子苦水没处倒。这样天天把怨气憋在心里,不多时人就搞得神情恍惚,面黄肌瘦。姬宜臼看到母后变成这个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就想给母后出口气。他的办法很简单,直接冲到褒姒的宫里将褒姒打了一顿。但是,他没想到的是,他倒是逞了一时之快了,等褒姒晚上一告枕头状,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姬宫湦才不管什么嫡长继承制,不管是谁,欺负了他心爱的女人就是不行。要是换成别人,他早就送他去和阎王约会了,也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稍微动了点恻隐之心,将他贬为庶人发配到他外公家——申国去了。而申后也没有好果子吃,教子不严,皇后也没得做了。

  姬宜臼到了申国,见到了他外公——申国国王,老头年纪大,脾气更大。好你个姬宫湦,为了一个妖女把我外孙和女儿都废了,行,你等着此丑不报非君子,我给你记下了。

  姬宫湦一凡顺水的把皇后和太子都废了,马上迫不及待的的立褒姒为后姬伯服为太子。按理来说,褒姒这时应该是志得意满,得意的笑了。可是,褒姒就是不笑。估计是小时候泡在水里跑多了,把面部神经泡出了问题,这位在历史上数一数二的超级大美女、周幽王姬宫湦心中的女神,就是不笑,这可急坏了姬宫湦。他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不是申侯有可能的报复,而是逗褒姒一笑。

  首先不知是谁告诉姬宫湦,说褒姒爱听绫罗绸缎被撕裂时发出的声音。于是,姬宫湦马上下令,把仓库里所有绫罗绸缎都搬到褒姒宫里,让宫女撕给她听。先开始,这种撕布疗法还是取到了一定的作用,褒姒只是微微的那么一笑,把姬宫湦弄的心花怒发。于是,命令把全国所有的绫罗绸缎都集中到宫里来,我要给我的美人治病,我要让她笑。古代的生产能力是有限的,老百姓已经到了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地步,姬宫湦为了博取美人一笑,尽然把大匹大匹的布料人为撕毁,怪不得伯阳父预言大周要败在他的手里。

  这个撕部疗法的收效甚微,没过几天,褒姒就听腻了,哪怕只是微微一笑,也不见了。姬宫湦再次急火攻心,我的美人啊,你要我怎么做呢。看到姬宫涅急得头发都白了,西周头号大奸臣虢石父觉得邀功请赏的机会来了,他向姬宫湦建议——点燃烽火、戏耍诸侯。

  烽火是什么,烽火是周天子的诚信所在。只有当镐京收到犬戎侵犯时,周天子才能点燃烽火,请四房诸侯勤王。这是周天子和诸侯们达成的默契,意思就是:我不说,你懂得。姬宫涅充分应证了一句名言——热恋中的人都是没脑子的。他尽然采用了虢石父的建议,准备拿四方诸侯开刷,也是拿自己的诚信当儿戏,更是拿大周的国防体系开玩笑。姬宫湦令人点燃烽火的那一刻,大周的命运也就注定了。

  姬宫湦强拉着褒姒站到了城墙上看好戏。各路诸侯在看到镐京发出的求救信号后,点齐人马一路狂奔杀到镐京附近一看,顿时一头雾水,除了看见褒姒迷人的笑容外,哪里看得见犬戎的半根毫毛。褒姒在城墙上看到诸侯们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傻不愣登的样子,更是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姬宫湦在一旁看得也是心花怒发、口水横流。

  众诸侯看到姬宫湦也在城墙上,就希望姬宫湦出来给个说法。大王您这是干什么,军事演习吗?瞅着不像啊!可是姬宫湦竟然什么说法也没有,尽自搂着褒姒就走了……走了……走了……。留下众诸侯在镐京的大风中凌乱。

  姬宫湦看到褒姒笑了,心里了开了花。可是你乐开花了,就有人不高兴了。那些被耍的诸侯是怀恨在心,好你个姬大王,把哥儿几个一顿好耍,连顿饭都不管就让哥儿几个打道回府了,完了连个说法也没有。哥儿几个可不是吃素的,你等着,有你好看的时候。本来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可无奈姬宫湦在江湖中的名声太臭了,所以诸侯们才会在心里怨声载道,若是换成周武王玩这么一出,估计诸侯们也只得打碎了门牙往肚子里咽,但武王也不会这么做。

  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申老国王一直在等待复仇的机会。黄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等来了机会。这还是姬宫湦自己做的孽,他不知哪根筋被扯了,觉得以后姬伯服继位了,姬宜臼肯定会造反。所以他密谋想把姬宜臼灭了,顺带把申国灭了,省得以后姬伯服还得在找一个姓申的皇后。但是,密谋的意思就是秘密谋划,不能屁都没放屎就先出来,这边姬宫湦还在纸上谈兵,那边申老国王已经得知他要干嘛了。

  申老国王是怒发冲冠为外孙啊,nnd姬宫湦,废我外孙在先,图谋灭我在后,这笔账不跟你好好算一算我就把申字倒过来写。申老国王决定,先发制人。你不是要来打我嘛,我他娘的先揍你。但是,打架是需要有资本的,特别是在你的对手比你强的情况下。姬宫湦去讨伐一个诸侯国都要思前想后,何况申国向大周发起挑战。不过,申老国王很聪明,单挑我干不过你,我就找帮手,两个打一个我就不信干不过你。申老国王请的这个帮手很给力,就是把大周闹的不得不修烽火台的犬戎。

  犬戎和西周是世仇,当年周穆王差点把犬戎一锅端掉,现在西周危在旦夕,犬戎人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公元前771年,周幽王十一年,凶悍的犬戎人怒吼着冲进了镐京。在得知犬戎进攻的消息后,姬宫湦马上命令点燃烽火台,只是这次他不仅没能再次欣赏到褒姒的倾国一笑,也没能看到一个勤王的救兵。

  二百五十七年前,鹿台的冲天大火宣告了一个时代的终结。二百五十七年后,镐京附近的冲天大火再次宣告一个时代的终结,所不同的是,商朝灭亡了,取而代之的是周朝更为稳定的统治,而西周之亡,则拉开了轰轰烈烈的春秋时代的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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