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

    我心爱的妞妞病毒性感冒,持续高烧不退,推了好几天的药,外加贴膏药,口服用药,多管齐下,今天体温总算稳定下来,随之我这几日紧绷的神经也稍稍舒缓了些。虽然只有短短三四天时间,于我而言却是如此的漫长和煎熬。期间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七上八下,也深刻体会到养孩儿方知父母恩。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生病,但我内心的紧张和焦虑一同往常,没有半点减弱。夜里每隔一两个小时起来帮她量量体温,盖盖被子,摸摸额头……为避免熟睡过去,我还专门定了几个闹钟,其实在每次闹钟铃响之前,我就已经早早醒来了。期间看着她因体温过高烧得红扑扑的小脸,她因害怕推药哇哇大哭的无奈,她因担心太苦不肯吃药那央求的小眼神,我多想生病的是我,而不是小小的她。

    除了妞妞生病时的紧张,平日里的担心也不少。怕她冻着,怕她摔着,怕她饿着,怕她累着……记得有一次,奶奶领着妞妞在小区和其他小朋友玩儿,我正在家里做饭,突然接到奶奶一个十万火急的电话,说让我赶紧下楼,妞妞吞了什么东西卡住了……电话还未听完,我顾不上换鞋就往楼下跑。

    以前看过新闻,孩子因为误吞饼干、糖果出现窒息的事件太多,越联想越可怕。任我如何加速下楼,双腿已经不听使唤,似乎像灌了铅一样沉重难迈,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怎么来到了现场。原来妞妞吃奶片,不小心囫囵个儿吞了一个,她自己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害怕得哇哇大哭起来。奶奶以为卡到了,就连忙给我打电话,好在奶片已经吞了下去,并无大碍。

  这件事儿从此给我留下了心里阴影,每每我只要在家,奶奶领着妞妞在外边玩,只要她电话铃一响,我神经也跟着立马一震,变得高度紧张,生怕有啥事儿。大多数时候奶奶就是询问买什么菜,或者只是提醒别忘了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晾晒出来而已。

    妞妞是我甜蜜的负担,她的出生,让我多了一份特殊牵绊的同时,也给我带来了许许多多的欢乐。

    妞妞语言表达能力极强,经常语出经典。我说:“妞妞我们该减肥了,看你都快变成大胖子了。”妞妞说:“我不是大胖子,我是小胖子,妈妈才是大胖子。”我说:“妞妞头发长长了,越来越美了,变成大美女了。”妞妞说:“妈妈我是小美女。”我问:“那大美女是谁啊?”妞妞回答:“大美女是妈妈呀!”

    这几天生病吃药,妞妞不愿意配合,我总是先温柔细语,好言相劝,但她还是不肯吃药。最后我实在忍无可忍,只有用河东狮吼这种粗鲁的方式解决。她委屈地哭诉道:“妈妈你现在脾气怎么越来越大了,一点都不温柔,我再也不想和你玩了。”我安慰道:“为什么妈妈脾气这么大,是因为你不听话啊,你乖乖喝药,妈妈还发火吗?这样吧,下次你改改,变得听话一点,我也改改,变得温柔一些,好不好?。”谁知小家伙又爆出经典的回答: “妈妈我想让你改,我自己不想改。”就是这么个小人儿,是让人生气,又让人好笑。

    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我深感自己教育的责任重大,唯有督促自己多学习,多看书,陪她一起成长。从妞妞说出第一个成语“小菜一碟”,到会背的第一首唐诗《鹅》,再到学到的第一个单词“banana”;从妞妞能拿着勺子吃第一口饭,到自己第一次尝试穿鞋成功,再到自己会上厕所……你时刻会发现孩子成长中的小进步,那种惊喜感,就像一个园丁,突然发现自己种的植物竟然在某天开出了迷人的小花儿。现在手机里存储最多的图片和视频,都是关于妞妞的,有她出生时的第一张丑萌照,有她生日时开心吹蜡烛的成长记,有她第一次上幼儿园的记录片……总想记录她的点点滴滴,不想错过她成长中的每一个瞬间。

    养儿方知父母恩,父母毫无保留对孩子的爱,也许真的只有自己做了父母,才能深刻体会和理解。

    突然回忆起2015年,我因为工作问题去往另一个城市发展。当时租住在一所大学附近,那年冬天下雪,天气特别冷,屋里没装暖气,加上我一到寒冷季节手脚变得冰凉难耐,即使一个晚上被窝也暖不热。于是晚上就打电话给家里,让爸妈邮寄一床厚被子过来,没想到隔天就收到了。

    事后我才知道,当时老家那边也下了大雪,道路结冰,无法行车,邮寄东西必须要到镇上的邮局,父母担心我冻感冒,第二天一早,60多岁的父亲硬是背着用塑料袋打包好的厚被褥,深一脚,浅一脚地背到了十里之外的镇上。我不知道这十里的路程,父亲到底用了多长时间,中间歇了几次,有没有摔倒……其中的艰辛和劳累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吧。也许在他们眼里,跟女儿的健康相比,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每次回老家,父母都会拿出冰箱里冻了好久的肉,这些肉有的是亲戚拿来的,有的是我们邮寄的。他们不舍得吃,就冻在冰箱里,总要等到我们回去一起吃。跟他们交代了无数遍,肉冻的时间久了,营养价值就没有了,但他们总是充耳不闻,一切照旧。

    这几年愈发感觉时间过得太快,一边看着孩子一天比一天长大,一边看着父母一日比一日年迈。

    很多人说中年人的世界不容易,上有老下有小,但仔细想一想,人生中年也是最幸福的一个阶段,因为回家有人叫你爸妈,你还可以叫声爸妈,而且有人回应。

    家是我最甜蜜的负担。

    家是我最甘心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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