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小妖是个有意思的姑娘。在我还暗恋我老公的时候,就一直热心的为我加油打气,对猪脑花有着迷之爱恋,喜欢到如果现实允许的话让她嫁给猪脑花也可以的那种程度,喜欢张继科,会因为邻居的儿子和张继科的爸妈住一个小区而激动不已,会很严肃的要朋友们的星座日期,然后认认真真的帮我们分析星座匹配度,上升星座与太阳星座,星盘与走向,就像一个无所不知的塔罗牌大仙——还是一个天真可爱非常热爱生活的大仙。
有一天,大仙突然跟我们说:我要按通讯录去看你们。
当时她刚刚看完一场周杰伦的演唱会,在我的城市。我请她吃了一顿簋街味道,然后抱歉的对她说:真不好意思,这里没人会做猪脑花。
小妖说道:没关系,这里有你啊,在喜欢的城市听了喜欢的歌手的演唱会,然后好朋友带我去吃饭、送我去车站,何等幸福呀!
说完她露出了羞羞的微笑。
我问她:你真的准备按照通讯录一个一个的走下去吗?
她说:是啊,我这不是来找你了么?我想你们了,我要去看你们。
说完又露出标志性的羞羞的微笑,腼腆的会捎带点脸红的那种,就好像小姑娘终于得到盼望已久的洋娃娃,拿在手里不敢相信,却又想要偷偷跟别人分享的那种微笑。
小妖是我们每一个人——有着普通的工作,喜爱的明星,吃货般的胃口与纯洁的心灵,但小妖又是与众不同的——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勇气,去一个陌生的城市,看望一个思念已久的朋友。
那天在网上看到一句感慨:生死之交遍南北,同城相约无一人。
是啊,小学时候的两小无猜,初中时候的甜甜蜜蜜,高中时候的称兄道弟,大学时候的无所顾忌,到最后,都会变成毕业后的天南海北,好朋友,貌似永远都不在同一个城市。
我们常常嚷嚷着“以后常联系啊”,于是“以后”这个词就变成了一个虚拟时间词,不知哪年哪月能实现;朋友圈晒了好吃的,有人抱怨几句:“怎么不带我吃啊”,一句“等你来了带你吃”,又把“等你来了”变成一个虚拟场景,不知何年何月能看见。
提问的人心满意足:就好像他已经吃过这场盛宴,虽然食不知味。
回复的人心安理得:我已经邀请了,是你不来。
所以有的时候,我们真的挺需要一个小妖的。
上周和好友Olivia通话,时间简短的可以打破两人通话历史记录:
“你在等谁哪?”
“啊,刚工作时候的室友,好久没见了,说是给我送月饼呢,正好一起出来吃个饭。”
“这样啊,那你去吧!”
“嗯,不跟你说了啊,看时间她差不多也该到了。”
虽然事出有因,但挂上电话,心里突然觉得空落落的,就好像少了点什么。彼时,我在青岛,她在上海,我们已经五年没见面了。
我仔细想了想,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通话时间短?因为通话内容乏善可陈?还是因为语气中的匆匆忙忙?都不是,好友之所以能成为好友,就是可以放心的在对方面前说废话而不用介意,我之所以失落,是羡慕那种想你了就可以约出来见面的感觉。
以前给自己起过一个英文名字叫Ali,有一天,我跟Olivia说,你知道吗?有一个品牌叫Alice&Olivia?从此以后我不叫Ali,改叫Alice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们刚刚毕业分开不久,大学生青涩的味道还未褪去,彼此之间还是那么的恋恋不舍,在大街上看见跟对方雷同的名字都会高兴的跳起来,随手拍了照片就要发过去,总觉得眼前的蛛丝马迹都跟对方有关,认定是相互引发的蝴蝶效应,如同恋人一般沉沦蜜月,深陷其中不能自拔,通话时长往往在一小时以上,朋友圈也常常发一些他人不懂的切口,明目张胆的讨论着彼此之间的秘密,就是这么肆无忌惮,满屏都写着“跟你说了也不懂何必要跟你说”的得意。
那时候的我觉得,好朋友么,即使不在一个城市,也真的没什么。毕业一年后,Olivia曾经热热闹闹的跑来看我,而之后的我,虽然答应着一定会去上海,却一直因为各种琐事未能成行。
一直以来最喜欢的爱好之一就是收集明信片,每去一个城市,都会给自己寄一张,每逢有外出的朋友,也会央求对方寄一张,仿佛这样就可以跟对方保持联系,假想对方从来不曾离开过我的生活。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渐渐发现,即使某一天有机会追随友人的脚步去了相同的城市,也仅限于去过了,对方在那里经历的故事、感慨与心酸,我都已经错过了。
于是我努力的弥补不能去对方城市的遗憾:在你搬家的时候悄悄的定一盆绿植送过去,在你生日的时候费尽心思的做一份生日礼物,看到你插花就画一幅花的肖像放在书房,看到你艾特的电影会忙不迭的跑去电影院追看。
我以我的方式静静地向你的生活靠拢,可那毕竟不同。
生病的时候不能加以照顾,孤独的时候不能加以陪伴,旅行的时候不能加以跟随,眼睁睁的看着朋友一个人默默的心疼,慢慢演变成,不知道你照片中的同伴是谁,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在某棵树下做好标记,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打包了行李,不知道你说的某句话是什么意思……
想知道,但又不敢问,因为怕你觉得,我们已经不在一个世界了,也怕,根本就不加理睬的尴尬。每当这个时候,就会万分惋惜,为什么现在陪在你身边的,不是曾经最要好的我?如果,我们在同一座城市,会不会就没有那些错过?
但毕竟没有如果,看到熟悉又陌生的一切,我只能暗自感慨,天南是我,海北你许是有人了吧!
友情和婚姻不同,在婚姻的状态里,即使出差再久,也终有归家的一天,但在友情的状态里,不在一个城市,就真的是不在一个城市了。
有的人像小妖,会把对朋友浓烈的爱付诸于切实的行动,即使她站在你面前的时候显得那么不动声色,但也许她躲过了加班的老板,躲过了调休的尴尬,躲过了站票的辛苦,躲过了家人的碎念,躲过了在她眼中跟你相比都无足轻重的其他因素,你知道,她来到你的城市,就是给予你最好的回应。
有的人像我,把自己的情义深埋在心底,畏畏缩缩,畏手畏脚,怕要临时加班,怕同事介意,怕日程紧张,怕琐碎绵长,心里惦念着朋友,却又挤不出时间,不敢问不敢提,却又一遍一遍的在心里数落自己,越羡慕,就越心酸。其实我何尝不想解发出行,虽然没有去你的城市,可是比谁都还要惦念你。
七堇年说:有人为我们沏了一碗感情深致的热茶,我们却总说来日方长,来日方长,于是将茶碗搁置,待花间一游再回,或他处小酌而归,以为它仍旧会热香扑鼻等在那里,殊不知着世上回首之间,便是人走茶凉,因此要记得,感情这碗浓茶,一定要趁热喝。
其实,不管是我还是小妖,心底里,都是珍爱着那份友情的,因为知道感情的维之不易,才会灼灼的饮下那杯热茶。
如果你遇到的是小妖,那你真幸运,在见到她的时候,给她一个热烈的拥抱吧!天晓得她有多么不容易,来到你的身边,想来她也会为了你的这份温暖,继续有爱前行。如果你遇到的是我,也不必伤心,毕竟我的生活不只有我一人,而我已在自己能掌控的范围内,做出了无数的努力向你靠近,要知道,你在我心中,是无可替代的。
曾经听人说过这样一句话:有的人不停的行走,有的人一生等待,前者要接受无数的分离,后者要忍受无尽的思念。这句话放在这里似乎也有几分适用,其实无须评判什么样的做法才是正确的做法,任何一种都是每个人的自由选择,分离意味着新的开始,思念意味着感情的升华,只要我们最终的目的是为了维系这段友情,那么任何一种,都应该被理解和支持。
有一天,小妖从家乡寄了一张明信片给我,上面一笔一划的写着:“天气好的就像走着走着就能碰到你,愿这个世界无论怎么改变,我们之间的情谊不变,不忘初心。”
嗨朋友,我真的很想和你住在同一座城市,但如果没有,也请你不要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