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学生在众多高校里开始涌向与职业密切相关的专业,如传媒、商科、教育和医护,领头的几所高校拒绝提供这种类似职业技能的教育,并引以为豪。但实质上它们就是职业技校,因为它们的教学精神就是如此。所有一切都是以技术为中心的。虽然名校喜欢昭告天下,他们的教学目的是培养学生如何思考,但是他们真正所做的是,锻炼了学生的分析能力和演说能力,为他们在商界和职业领域的成功做铺垫。这种高等教育所缺失的是,它并没有回答青年一代向成年过渡时,他们所面临的人生意义和使命等更大的问题。但是一流名校并非一无是处。就算以微弱的力量,它们还是背负得起提供通识教育、教育全人的责任,它们并非完全就是改头换面的昂贵版本的职业技校。新生入校之际,学生会听到一两次激动人心、鼓励思考人生的演讲;毕业之际,学生们重温一两次类似的鼓励思考人生的演讲。在这之间的4年,学生埋头于钻研由一群专注细微领域的教授提供的课程,最后成为有专才的学生。
这些大学的课程都具有各自的难度,不是吗?不见得。科学类学科往往如此,但是其他学科就不尽然。虽然学术标准因学校而异,但是教授和学生在大多数学校已经建立了一种“默契”。学生尽量少学习,教授以学术研究为荣(尤其是在顶尖大学),尽量减少授课的投入。当然,例外也是存在的。教学对教授个人职业发展的影响有限,教学质量的评估几乎完全依赖于学生对教授的评价,而这种评价很明显与教授给分的宽松程度直接相关。相反,对于兼职教授和更多的非终身制教学人员而言,教学质量的评估是至关重要的,那么老师和学生之间的“默契”就会催生学生的低质量习作换取更高的分数。
当二战后的人口红利在20世纪80年代逐渐衰退,政府也开始减少高等教育的投入,学校不得不面对学生短缺的局面。与此同时,政策制定者开始通过贷款和助学金的形式向学生提供大量资金,开始把高等教育的运作模式转型为消费者驱动的市场模式。通过多年努力,转型取得成效。高等教育变得接近其他产业,谁有支付能力或者生产能力,谁就被重视;谁不能,谁就将被严格审视。出于“效率”的考虑,高校重在追求知识传导的高效性,而不是教授教学能力的提升,因为后者是很难量化的。与此同时,高校认为,教学实乃资源浪费,因此为了减少成本,高校降低了全职教授的授课工作量,聘请了大量的兼职以及临时的教学人员来替代教授工作。可想而知,教育质量直线下降。
除此之外,学术单位,即专业系,被视为“经济产能中心”。不能高产的,如大部分的博雅教育,就被缩减甚至完全取消。相反,科学魅力无限。但也不是任何类型的科学都风光,比如基础科学就不受重视。重中之重乃商用性科学技术,这些往往都是由公司赞助的,最终能够转换成利润的科学性研究。高校运作商业化产生的最严重影响是,学校对学生的重新定位。学生是“消费者”,因此学生和学校之间是消费者和供应商的关系。作为消费者,学生占有主动权;作为消费者,学生购买的是享受,学校销售的是服务。
——摘自《优秀的绵羊》第四章
整理:林薇
在这一章中,作者是在讲述美国的一流名校是如何运作的。我们家长往往认为,把孩子送到名校后,我们总该松一口气了,拿个名校的文凭,即使是本科毕业,至少能找个像样的工作了。事实上,现在的本科毕业生已经越来越难找到家长预期的工作,文凭贬值越来越严重。一方面文凭的贬值严重,另一方面录取的标准提升。孩子们就算进入到一流大学,压力也不会降低,之前在成长中遇到的问题也得不到解决。我们也该反思一下:大学扩招以来的高等教育产业化,会对孩子产生什么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