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齐而苍劲的矮竹篱笆墙的墙角,一棵横斜曲折的梅树携着一身孤洁融入了这一季的寒冬中,和着不知从哪个方向吹来的风一起欢喜的轻舞着。几枝梅枝上挂着些寡言少语的花骨朵,也有已微开口的花苞,微红娇嫩,如美人微启的樱唇;亦有急不可耐着绽开的花朵,娉婷静立,清香悠远。可谓一枝梅,半园香啊,吸引着从天而来的飘逸远客与我这个不速之客。
沿着无端弯曲的红砖路,像踏着余生的岁月那样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在无言的薄雪上。回首看了看时,才发现刚踏没的雪,不一会儿又被补上了,而且比之前更深上一分,一层薄薄的雪覆盖在红砖上,被衬托的愈发晶莹醒目,而红砖也因此更加清洁如新。即便如此,这红也不讨人欢喜,不然怎没哪个诗人称赞砖的红呢?
不知是不是大家都喜欢委婉曲折隐喻些的事物,明明从这端到那端修一直路是最方便的,可这路偏偏是曲的。好比古人作诗,王绩的《在京思故园见乡人问》洋洋洒洒问了十一问,句句思乡,直白可现。而王维的《杂诗》同样写思乡,且仅一问“来日绮窗前,寒梅着花未?”却此一问胜那十一问,想必是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吧。
待站在梅树前才惊觉,一夜冰雪白红妆,满心欢喜不胜凉!梅花因雪而显得更加美艳,而雪花却从从前的体态轻盈变为如今的僵硬如冰。指尖轻触的这层透明不平的薄冰,不禁暗想这是不是你眉间的褶皱?这细如絮的雪是不是你双鬓间的白?
每想起你双鬓间的白呵,冬天就到了。我多愿这冰雪能缓一缓,别走的这样急切,哪怕此次一刻。为此,我愿不复寒梅美艳,只求你青丝常在。肆意的绽放着自己的光彩,却在匆忙中忘了自己的来处,忘了原处还有一双那任凭双鬓斑白的殷切目光。
时光流转,弹指之间,一切都在悄然的变换着容颜。不经意间,眼前的人不再是记忆中的人,那时才明白,无形无影的岁月早已渐渐拉开了最亲近的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这周围的白从疏到密再到无,守着那株梅从无到盛开,一季轮一季,一季似一季,从不间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