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的邪恶
“人类将处于永无休止的过快发展的危险中,因为它把自己的触角伸得太远,以至于得到的将是一片虚无。亚当和夏娃最终用创造力毁灭了自己。”
——伊格尔顿
伊格尔顿反对无限扩张的资本主义,认为根本的邪恶就是一张无限的意志,将所有有限的事物视为绝对障碍,并力图将其毁灭。对于邪恶的心灵来说,人类的存在就是无限纯粹性之中的那个污点,因为人类存在生理极限、意志极限。无论是个体还是国家,如果蔑视人的有限性与缺陷性,一味追求无限的欲望,就会堕落到罪恶的深渊。绝对的知识等于彻底的蒙昧。
平庸的邪恶
如果说根本的邪恶还有一丝精神层面的挣扎,平庸的邪恶则不过是流于肤浅的生理冲动。后现代文化中充斥着木乃伊、吸血鬼、腐烂的尸体、恶魔般的少年,这些东西不是邪恶,不过是一滩污秽之物,本质上缺乏生命的向度。但这样的麻木与单调却具有某种毁灭性的指向。作恶者只是为了作恶而作恶,在犯罪与毁灭中获得一丝快感。当人的舌尖第一次舔到毁灭的滋味时,就好似孩童第一次品尝到烈酒,旁观者无法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总有一部分人从此会沉溺于堕落的狂欢。
如何面对邪恶?
理解邪恶并不会导向宽容。邪恶就像一种味道,一个话题的终结点,一个自作聪明的定论,可能强化道德判断,也可能弱化道德判断。同样,将一个人的邪恶归结于社会环境也不过是一种虚与委蛇,人是一支有思想的芦苇,其尊严的来源就是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人的自决要建立在社会关系之上。莎士比亚的戏剧中,那些声称完全依靠自己的人几乎都是恶棍。
给无聊的生活找些意义,常常是作恶者的动机。
《品彻.马丁》中的马丁是一个溺水而亡的军官,然而他强大的控制欲和掠夺精神使他难以安息。马丁生前是一个自私冷酷的暴君,通过剥削他人来满足自己的贪欲;死后的马丁的肉体已经毫无意义,但马丁不可抑制的求生意志还在统治他那摇摇欲坠的躯壳。这种超越自然的无限性源自马丁从来不会自我反思、令人恐惧的英雄般的自我情结。倘若马丁知道自己是谁,他就会从容地让自己死去,而不是用残酷的意志拼凑起已经没有生命的血肉。马丁是被困在了自我的地狱里,那个不知反省的永恒自我。
政客是魔鬼与天使的集合体。在公共场合高谈阔论的政客如同有着不可救药的乐观精神的天使;而私下里窃窃私语时又像对一切意义充满嘲讽的魔鬼。他们只相信权力、欲望和理性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