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被雷雨声惊醒。
起床打开窗户看了看,黑漆漆的,连屋檐都看不清楚,倒也没有惊悚的感觉。
雨声淅淅沥沥,我一时也睡不着,倚窗听雨。
总爱听雨,雨声是寂寂深夜中最美好的音乐。雨是有生命的,轻轻的飘来,静静的落下,洗去大地的尘埃,滋润万物萌生;雨是有心声的,雨声是天籁之声,远离尘世的喧嚣。
看雨是镜像,听雨便是人生的滋味。人活一世,不知要听过多少场雨。
“少年听雨歌楼上, 红烛昏罗帐。
壮年听雨客舟中, 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 鬓已星星也。
悲欢离合总无情, 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蒋捷听着那淅淅沥沥的雨声,不禁联想到这国破家亡的时代,这孤苦漂泊的一生,满怀凄怆凝于笔端。于是乎,便有了这一首听雨的千古绝唱。
我想七百多年前的蒋兄听雨的心境和我是有着天壤之别的。只是因自己有幸生在这和平安宁,国强民富的时代。再回首那段风侵雨蚀的历史,也不过是为生错了时代凭添些许唏嘘感叹罢了。
雨本无声,雨自高空落下,必须碰到点什么才有声音。比如雨打芭蕉、泉水叮咚之类;而落地的声音最普通了,各种声音混和,就如人们常说的“漱漱”或“潇潇”声了,实在是听不清。
这跟风声有点相似,风起青萍,呼啸而来,谁能听出风在某一瞬间刮断了树梢,还是吹走了诗人的茅屋呢?
说来也有点惭愧,月明星稀的夜里,我一般不开窗,更别说电闪雷鸣的雨夜,因为我从小就害怕打雷下雨的夜晚。
记得小时候,我们一家几口暂居在煤矿临时搭建的木头屋里。那年夏夜里,暴雨骤然下起,不一会儿就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落在顶棚上,啪啦啪啦的作响,似有千军万马奔腾,那时哪有什么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意境。棚上暴雨敲打声,只当是战鼓擂擂作响。看到父母用大盆小盆接从棚顶缝隙掉落下来的雨滴时,对眼前窘境的无奈与艰辛,至今心有余悸。
怕归怕,但不影响我静心听雨。
忽然门外传来“咚、咚”声响,妻悚然惊醒,打开灯来,与我相对惶惶。
响声强劲有力,妻大惊失色说到:“不会是打劫的吧?"
"不会吧!”我细听片刻,不像有人,也不像动物,我穿上外套准备出去看看。
妻不允,怕我出门有危险,便搂紧我,有如初恋。
就这样,一夜相安无事……
天明雨歇,打开门来却发现门上挡雨的飘檐,被风吹掉了,只留着一只角还嵌着螺丝,整个晚上随风摇摆,“咚咚”声响便是风的杰作。
妻看完,嘻笑着对我说:“官人,整晚听雨,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我笑而不语,其实她哪知道“小楼一夜听春雨”,哥听的是寂寞;“寒雨连江夜入吴”,哥想说的是“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心里念叨着,却不敢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