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能不做这种事情吗?”卡可的妻子问他,“收手了……”她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卡可。
“除非我睡在棺材里。”多少遍了她从卡可嘴里听到都是一样的答案。
或许她并不称得上是卡可的妻子,而是他的性奴。一年前卡可把她掳来,关在一间十几平方米的家用小仓库里,在她身上发泄,发泄着他的怨气怒气——对世界的怨气怒气。或许她也可以算是他的妻子了。她不像第一天晚上一样,咒骂、反抗、捶打他,她享受。一年里,她可以逃走的机会有很多,他不再给她的房间——那间小仓库上锁,不再捆绑她,甚至给她留下钞票。她大可以利用这些离开他,可是她没有,她留下了,留在了他身边。没错,她爱上了他。就算卡可做了那样的事情,但他身上的魅力还是吸引了她。也可能是因为他做的那些事情,让她下定决心留下来陪着他。
像磁与铁。
卡可与她相处的方式不再只是在床上发泄性欲,他会与她谈话,他会给她买东西,他会在夜晚给她讲起他的过去。
而她会让卡可靠在她柔软的酥胸,用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静静地听他讲那些久远的发生在他身上的痛苦的过去,只是静静地,不露出任何表情,不作任何评价。记得大概半年前一个冬日的夜晚,卡可在她的怀里说起他还在念书的一个下午。卡可被野狗连踢带打强行拖拽到巷子里,在那卡可亲眼看见野狗在侮辱他的母亲,而他只能看着,他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他们死死地按着卡可,不让他走,也不准他闭眼。他就那样瘫坐着。直到他们离开,他还是那样瘫坐着。就连他的母亲自杀,他也是那样瘫坐着。没有上前阻止。她觉得卡可的遭遇实在太悲惨了,在心里暗暗恨着那些人。她用惊讶又悲痛的表情、同情的口吻对卡可说:“天哪,这些人怎么能对你做这种事情呢,真是对不起,我真心为你感到难过。为你的母亲,感到悲伤。”卡可立刻甩开她放在他头上的手说,“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说这些也不是为了博取你的同情。那些野狗已经死了,你应该为他们感到同情。”说完这话他就摔门而出,隔了好些天他才出现。
卡可在掳来他现在的妻子时就开始杀人,但他从不杀坏人——巷子里的那三个除外。卡可知道,活在这个世界才是最痛苦的事情,也是他们受苦赎罪的好机会。而好人应该离开这,去往极乐世界。所以卡可只杀好人,对于坏人,他一般都会取走他们身上的某些部件,不致命。一年多。一开始,卡可每杀一人都会在小仓库的墙上狠狠地划上一道。后来划着划着斑驳的墙上很多的刀痕都重复在一起了,甚至每划一道,这老墙都会掉落些小沙子小石子下来。卡可想着自己也不会去数这些刀痕,有些重复了也无法数清,便也不再划上了。可能现在已经多到数不清了。
他在每一件凶杀案中都能置身事外。卡可开始认为这是他自己的使命——解救善良的好人。
“或许那些死在你手里的好人,他们爱这个世界呢。他们享受着生活的快乐,可是你却剥夺了他们的享受生命的权利。”卡可的妻子在试图劝他收手。
“这是上天交给我的任务。从现在起它是我的使命,可能在很久之前我不知道的时刻它就已经是我的使命了。”卡可有些骄傲地说。
“你太自以为是了!你的意思是说你今后的每一天都会像今天一样这么做吗?”
“是的。这是个不错的主意,我可以每天取走一人的性命,这样我一年就可以解救三百六十五个这世界上的好人了。”卡可欣喜若狂,转而用严肃冷酷的表情又补了一句,“你可以不支持我,但是我希望你不要阻止我,我告诉你那是妄想。”
“你这么说我明白了。最后我想请你不要杀害女人和小孩。”卡可的妻子平和地对卡可说。
“这些人时不时的就把那句‘人人平等’挂在嘴边,那不管老人小孩性别如何都是一样的。他们是平等的。算了,既然你这么说我就答应你了。”
答应她这件事情之后,卡可就不再见到她了。她终于,还是离开他了。不,他想起来了,他见过她。对。在梦里。卡可没去正视它,只把它当成是一个噩梦。却不知道这个噩梦会在几天后实现,不知道这是那所谓的上帝给卡可的预警。
一开始她的死并没有改变什么,卡可依旧一天“解救一个好人”,他也听她的话不动女人和小孩。这些日子,卡可每天夜晚都做些醒来便记不清的梦,乱糟糟的拼不齐,又留下清晰的碎片。日复一日,卡可随着时间的飞逝,每解救一个人,对他妻子的思念就多一分。以前数着刀痕都数不清解救了多少好人的卡可,如今不靠刀痕却清楚地记得自己解救了多少人——她离开了多少天。
卡可破坏掉了他车上的刹车系统,开往某处的悬崖,卡可想解救自己。他踩足了马力,冲往悬崖,他只想随着那女子离开,卡可痛恨她抛弃自己去往那充满愉悦的另一个世界。卡可设想过要自己亲手送她离开,他设想过与她一起去往极乐世界。
终于,卡可将那些清晰的碎片拼成了一个故事。在他掉下悬崖时。上帝曾对卡可说,“你没做错也没做对,但是你太自以为是了,可我还是会给你一个惊喜。”在梦里。
几些年后,他已不再解救好人了,他宰杀坏人,那些欺负女人和小孩的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