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在我姐姐的婚礼上,出自我奶奶之口。
当时年迈的奶奶因为生病身体已经垮得不像样子。我爷爷在我临近高考的时候去世,在我爷爷去世后,我慢慢体会到爱情到底是有多伟大,我70多岁的奶奶因为思念爷爷经常背着家里人哭,而且老人家犟,劝不听。毫不夸张地说,基本上只要看到我奶奶,她不是在哭泣就是红着眼眶刚哭完。
因为这样,老人家的咽喉哭出了问题,甚至吃饭都是吃一口吐一口,到最后只能吃流食。
家里人看到,都很心疼,却无能为力。去医院检查了很多次吃了很多药都没效果,老人家也很抗拒吃药。
我姐姐结婚的时候是在秋天,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个艳阳高照的日子,大大小小的宾客来了十七八桌,人人都是红光满面的样子,气氛很喜庆。
司仪说完开场辞就要开饭了。可是快上菜的时候家里人却发现找不到我奶奶。于是我到处去找,终于在一个灰落落的灶台下找到了奶奶。
老人家当时手里捧着一个饭碗,盛了一点点饭还有一些蒸蛋,坐在小板凳上,吃一口,吐一口。
第一眼看到这幅场景的时候我已经哽咽到说不出话来,我用手捂着嘴强忍着泪水,对奶奶说:
奶奶,上桌去吃饭吧。
奶奶丝毫不理会我的哭腔,用她沙哑含糊的嗓音对我说:“不了不了,今天我孙女结婚这么喜庆的日子,我上桌会丢她娘家人的脸。我坐哪儿吃都一样”
听奶奶说完话后身为男儿身的我实在是忍不住了,我几乎是跪在地上求她老人家,我一边哭一边说,奶奶,没事的,没人会嫌弃你的,你是家里最老的长辈,孙女结婚你当然要出席,家里人等着你开饭呐。
奶奶还是推辞:“不不不,我又吃不了多少,我这么老这么邋遢,会给客人看笑话的。”
我姐姐和我爸这时也找过来了。我姐姐看到这个场景后,眼眶立马就红了,穿着婚纱的她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说:“奶奶,我求你了,上桌和我们一起吃饭吧。”
我爸,一个快50的大男人,立马转过身去抹眼泪,泣不成声。
奶奶笑呵呵地说:“孙女你快起来,这么喜庆的日子,怎么一个个哭城这样了。奶奶反正又吃不了多少东西,坐在哪里吃都一样啊。奶奶也知道自己在世上的日子不多了,只要你们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奶奶就心满意足了,这顿饭不吃都没关系。只要你们好,奶奶就好。”
最后一家人还是没犟过奶奶,老人家在灶台下吃完了这顿饭。
外面的宾客推杯换盏,我们一家人在灶台下哭成一片。
其实她老人家怎么会不想上桌吃饭呢?自己唯一的孙女出嫁,她当然也想和来客一起热闹一下,她当然也有话要跟孙女说,可是她没有,她只是默默地找一个别人找不到的角落,自己随便吃两口饭,看到家里人和宾客开心,她就开心。
奶奶已经去世几年了,家里人很少会提到这件事情。因为谁都知道,只要一提到这件事情,那种对已故之人的思念、心疼和愧疚,会把在世的人打垮。
奶奶,你去陪那个你最思念的人去了,在那边,记得和爷爷一起,好好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