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乐
——晏殊
红笺小字,说尽平生意。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
斜阳独倚西楼,遥山恰对帘钩。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
子夜,青羽被自己的哽咽声惊醒。侧头的瞬间,感觉到耳朵里有水滴般的清凉,她摸了一把,原来是泪水滑落进去了。她没有睁开眼,躺在黑暗里回味刚才的梦。又梦见他了,梦里的他牵着她的手,轻吻着她的脸颊,模样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头发也隐隐花白了。转眼,他又要离去,她不肯撒手放他走,一急就哭醒了……
不知是第几次做这样的梦了。自从从同学群退出,不再有他的消息,他就时常出现在梦中了。青羽重重叹息了一声,好想,这梦不要醒来,就这么一直梦下去、梦下去……
二十多年了,青羽始终无法忘掉他。失去他消息的那些年,她的牵挂也从未间断,并且,脑子里时常回放着以往的画面,一遍又一遍。
那时候的他们是高中同学,来自不同的村子。不知从什么时候情愫暗生的,只记得高中毕业后,她考上大学,他去参了军。而在这个期间,青羽出现了抑郁状况,几度产生轻生的念头,是他一封又一封的信给了她走出抑郁的信心。
犹记得他匆忙写在烟盒上的信里,给她讲述部队的趣事;犹记得,他循循善诱的给她讲各种道理;犹记得他的嘘寒问暖;犹记得他不厌其烦的听她诉说内心的苦闷……本以为这样的幸福会一直继续下去,然而人生无常,就在青羽大学毕业的时候突然失去了他的消息!
青羽懵了。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还是他有了什么意外。她疯狂的从各种渠道打听他的消息,可他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讯息。她不甘心,甚至从百度发布消息,用自己的名字做网名,只希望他能够看到后回来找她。可是,没有。从此他夜夜入梦,却流落天涯了。
二十一年后,她突然从同学的微信群里发现了他。原来他辗转去了另一个省份,并在那里安家落户了。
那段时间是青羽最快乐的日子,终于找到他了,虽然已各自成家,无法恣意诉说思念,只要能看到他,青羽就心满意足了。
他们在群里嬉笑怒骂,发各种明目的红包逗彼此开心。他本来就文采极好,自然也懂得浪漫。她满怀的感激和激动,感恩老天再次把他送回她的视线里。为此她热血奔流废寝忘食,沉浸在久违的幸福里。
这世上很多事,大都是乐极生悲祸福相依的吧?就在青羽还沉浸在久别重逢的幸福里时,她无意的一个举动却埋下了离别的伏笔。
因为平时都是他给她发各种名目的红包,春节后,青羽就给他发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心想着是礼尚往来,不要总是占人家便宜。谁知自此再次没有了他的消息!
青羽再一次陷入思念之中,一夜一夜的失眠,一遍一遍地回忆他说过的话。而他,却连句告别也没说,任由她在看不见的远方自己折磨自己。
很多个不眠之夜,青羽辗转反侧,像一条受伤的蛇,心痛苦地扭动着。空洞洞的夜,睁眼是失望,闭眼是他的影子,无力挽回的她只能把思念寄托在文字里。在朋友圈写下刻骨铭心的思念与自责,再设置成仅自己可见的私密。她的心痛与挣扎,不甘与牵挂,一字一句都沾满泪水。
都说情关难过,所以痴男怨女那么多。相见无期,总是为难自己。而放弃你的人,他可知你的苦?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心再痛,日子总会要归于平静。青羽学会了安慰自己:“其实从未得到,又哪来的失去?”
许多事,你以为的,不一定是真实的。就比如青羽那天看到了一首诗,瞬间打破了内心的宁静,再一次在心里荡起涟漪,再一次,抱着回忆取暖,枕着他的名字入眠。
好梦由来最易醒,此情早已成追忆,唯一过不去的,是自己心里的坎儿。青羽知道,这一生,她注定跟回忆恋爱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