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一睁开眼,春日的阳光洒满窗户,光斑在窗帘上斑斑驳驳,随风移动。我很想起床,很想,但是我瘫痪了,已经瘫痪了整个冬天。
似乎是从去年入冬开始,只要一接触冷水就全身冰凉开始,我就瘫痪了。我听着窗外呼啸的冷风,看着窗外洋洋洒洒的大雪,呼吸着随时成雾的冷空气,我感觉到自己行动开始迟缓。我去到外面,小雨如针般扎着我裸露着外面的皮肤,冷风推着我不让我离开。那时的我感觉满心都是冰凉,心里有个大窟窿,冷风呼呼地刮,让我从内而外的冰凉,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出,不断地冻结成冰。从此,我便瘫痪了,我不再出门,不再离开温暖的床。
当我瘫痪在床时,陪我最多的就是新先生和微先生,当然还有其他的一些小伙伴,比如视先生、格姆先生等等,还有后来经人介绍的简先生。他们时常交替的出现在我的时间里,偶尔也会争抢着我的时间。虽然我瘫痪了,但是我的作息时间还是很正常的,所以他们没办法占据我太多时间。曾经我也想过治愈自己的瘫痪,我试着不理新先生,不再让他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也尝试着取消微先生在我生活中的某些安排,以此来减少微先生在我生活中出现的时间。可这只是增加了视先生和格姆先生出现的时间而已,而且对于不理新先生,我只坚持了一小段时间,毕竟他是打发时间的好伙伴。整个冬天,这些小伙伴让我的身体如被钉下了一般,重重地黏在这床上。我也思考过是否要起身,治愈自己。可是这念头还没成形,这些先生们就已经把我又拉回了床板上。
瘫痪在床有最大一点不好,就是需要起身去做吃食。我不愿吃外面的食物,那些来历不明,不知道干净与否的食物;我也不愿意让别人上我家来,看到这脏乱不堪的景象。我只能自己做给自己吃,这时候就只想着,要是这五脏庙真的能成仙就好了,那就不需要吃饭,也不需要洗碗,甚至连喝水都不需要,那么我连去厕所都不需要了,多省事啊!
我以为我从此要一直这么瘫痪下去了,我以为再也无法出这个房门了。
直到春日的来临。
我看着透过窗户想要钻透窗帘的春日阳光,我感到一股温暖充斥在我的体内。我觉得这床上可真热啊,这床上可真黏啊,这床的质感让我不由自主地想逃离。我试图起身,我给自己的身后多加了一个枕头,把自己的身体垫高了点。但这也只是让我能够更好地与新先生交流而已,一刷新,新先生上面又更新了艾克里里的视频呢,哈哈哈,真好笑。笑完后,我感觉眼睛很干涩,曾经能笑出泪的眼睛,现在很难再那么轻易地流眼泪了。我将脑袋往后一放,看着天花板。我看到了一只狗的脸,我眯上眼,看的更加清楚了。但是也让我迷惑了,这到底是狗还是黄鼠狼呢?这张脸看起来实在太过忧郁,眉头都皱到了一块,眼睛往下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也朝眼睛看向的方向低垂着,看起来很沮丧的样子。哦,我知道了,这便是我此刻内心里沮丧的样子。我起不来身,无法沐浴在那温暖的阳光中,无法观赏那绽放的百花,也无法呼吸春日清新的空气,更加无法感受万物复苏的气息。
为什么我不起身呢?
为什么我还要继续瘫痪呢?
现在已经没有令人瑟瑟发抖的寒风与冷雨里,为什么我还不从这让人黏腻的被窝里出来呢?
这一刻,我庆幸自己的五脏庙还没有成仙,它逼着我赶紧起身,逼着我赶紧如厕,逼着我离开这燥热的被窝。
我放下新先生之流,开始在脑中理着思绪,今日可以完成哪些事情。首先洗个澡,洗去那一身的颓废之气;然后吃个饭,充足全身的体力;再来就是大扫除,扫去满室的荒诞;再来就是出门迎接阳光,迎接春天。
理清思绪后,我一把掀开被子,跳下床,能够只穿单薄的衣服站立在这空气中,感觉可真好啊。我打开水龙头,凉水流过我的手心,不冷,凉凉的,让人清醒的凉爽,我似乎快要闻到夏天的气息了啊。饭菜做好,也不用急着吃了,毕竟这温度能够将它们保温着,我可以慢慢悠悠地吃完它们。大扫除完成后,窗帘拉开,窗户打开,微风一吹,室内充满了阳光的味道,整个房间都亮堂了呢。
我打开沉重的房门,走下黑黢黢的楼道,来到地面。我看到阳光在头顶朝我炫耀,炫耀它的能力,炫耀它让这么多人自愿地走出家门,迎接它的到来。我顺着人流来到公园,春风吹动那湖边的柳树,枝条随风而动,扫动一池春水碧波荡漾。明亮的小路上载满了游人,或三五成群,或独自一人,或带着小孩,或携手伴侣。路旁的树都开满了花,黄色的是迎春花,粉色的是樱花,红色的桃花,白色的是梨花,艳红的茶花开满一树,无丝毫无富贵之气,倒是山野清香扑鼻而来。我的腿不由自主地跟着人们走动,赏花,听鸟,看人。我的腿不再没有知觉,我能看到万物的缤纷艳丽,我能闻到风中弥漫的各色香气,我也能听到鸟儿的婉转莺啼,我还能感受到人群里的热闹温馨。我的身体不再沉重,花瓣飞舞,鸟儿翱翔,鱼儿戏波,让我的身体随之轻盈。我的心不再冰凉,阳光明媚,春风和煦,万物复苏,让我的心随之温暖。我愿徜徉在这温暖美好之中,让自己全身心地享受这一切。
春暖花开,我不再蜗居一室。
春暖花开,我不再害怕寒凉。
春暖花开,我不再颓废荒唐。
春暖花开,我的瘫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