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至今,先后出版了3本书了,就是《虫亦有声》、《草木有情》和《你我有缘》,计80万字。虽然从出版社的联系对比、书名的斟酌确定、封面的设计调整、篇目的权衡选择、前言与后记的照应撰写、字体的美感对比、照片与文字的相互搭配到最后的字词推敲校订等,每次都是操不尽的心,连一个标点一个字都不想错,想尽善尽美,但每次见书后总有这样那样的遗憾。有文字运用的不当、排版的失误,有印刷装订方面的漏印、透印、叠印和页码多缺倒错等。每每见到这样的书,就仿佛自己生下的孩子肢体残疾或美中不足,心里那种特别的悔恨难受纠结遗憾,真是难以用言语形容。
第一本书是出版社全程操作印制的,1300本,比较严格,我也进行了认真的校对,见书后也还发现有不少问题。序言里就有读者指出美轮美奂一词运用不当,这是我知识不够水平不高的表现之一,编辑也没能洞察纠正;整书的纸张较差,涂胶不够净匀,也存在纸页破碎的情形。对书能否卖掉,我是心怀恐惧忐忑的,没想到读者几乎忽略了这许多的瑕疵,对我的书表示了几乎可以用热烈来形容的程度,20多个省市的读者购买了我的书,要100本以上的就有3人,许多朋友多给了我超出书价和邮寄的钱款。不到半年,竟走完了,还有人上百本要,于是再印了1000本,也比较顺利走完。如今,还有一些读者表示想要,只是我自己的手上,也只有1本存留,无法再让与人了。读者对我的书存在的问题不是不知道不是没发现,而是大多容纳了忽略了,只侧重好的方面。这种对我的书的宽让、喜欢甚至是溺爱,多少有点让我感觉不配、不安、惭愧和无地自容。
2016年出书,整个过程有点着急匆忙。有的编辑好像不是拿报酬帮忙的,倒更像是来捣乱的,该调整纠正的地方看不到,却胡乱删改部分内容,使得原本严谨的语言逻辑结构变得歪斜散乱莫名其妙;杂文“我们害怕斯诺登”这题目,竟被改为“斯诺登”,气得我电话里发火:“我写的是杂文不是传记!”印刷厂虽是我自己在当地联系的,书面世后,问题却更多。目录,竟有连续3篇文章标注了同一个页码,编辑连说对不起;词句有20多处以上的毛病;仅透印、叠印、漏印的就有20几本。对问题严重的,当然不能卖给读者,只好勉强送人和当废纸卖了;几本轻微的透印,给读者讲清楚打折处理了。就是这样的一批书,1000本,也还是比较短的时间里被读者要完。现在摆摊的,已经是第三次修订印刷的了。
今年的9月,我出了第三本书。这一次,我力争汲取前两次的教训,不想再留遗憾。书名绞尽脑汁再三推思才确定,篇目进行了精心严格挑选,封面设计提了修改意见,文稿内容在排版前后几次过筛子似的一检再检,印刷厂也改换成内地的了。
可是,接书的经过就很让人意外。
是10月25日,电话通知货到了,说在建国南路一货运部,旁边是聋哑学校。亲戚帮忙开了车去取货,从萨依巴格路拐向交通西路,我说下一个路口到建国路该向北拐,因为州特教学校在那个位置,可是车上的导航却指示向南。朝南到二师医院门诊楼跟前,导航叫喊到了,可是这一带我们非常熟悉,根本没有所说的托运部啊。我电话过去再问,问来问去,货竟然是发往了阿克苏市。货在阿克苏,在库尔勒的街上导航跑来跑去,猴年马月能取上货啊?而根据他们的货运流程,货需再经过库尔勒返回乌鲁木齐,然后再从乌鲁木齐运往库尔勒。我是急切想早收到书的,好趁着天气尚暖多走书。这样折腾折磨刁难我,真让我发疯抓狂。
为了售卖新书,我特意选买一张折叠桌,到打印店做了“作家新书签售”小标语,并安排了一个简单的签售仪式。书开卖了一段时间,约1个月左右,一天夜里12点多,我正睡得香呢,被突然的手机铃声吵醒,我很是不爽地摸过手机一看,是陌生的电话,对方说是我的读者,问我写的焉耆县的那条河3个字中间的字是四声的du还是一声的du,我听得糊里糊涂的,好一会才明白他是问应该是“度”还是“都”,我没犹豫说是“都”,他说我写的是“度”,我说“错了”。一个字,至于吗,这么晚打电话吵我,我很有点郁闷。天明看那篇文章,满篇7处提到开都河,全是别字没一处对的。我在焉耆在巴州好几十年,《开都河》还采用了我的稿件,自然应确切知道是哪几个字,竟然也能搞错!鬼使神差鬼迷心窍啊!后来摆摊反复看自己的写的内容,别处也还有少字及年月日书写的失误。这样的被指出和发现,真是让我的脑袋撞墙都难有感觉了!可是,书还是走得相当顺畅,天气寒冷,50来天,走出600多本了。我又一次上了报成了新闻人物,有几个读者不只买我的书多给钱还送我烤包子送签字笔送收款二维码送防冻手套——特别是这手套,柔软暖和,戴着都不影响写字,我现在就成天戴着它签字售书!
而接到书打开包箱察看书的时候,第二本竟就是缺页重页严重的装订!当时我的脑袋就懵了,心想,这是花钱买来了一堆废品啊!粗略检查了下,庆幸的是,这样的书约占1%许,在还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吧。不满意,又能怎样呢?
错页的书,不能送人更不能卖,自己看着都心烦意乱,只好先撂置在一旁。
12月19日下午,我在大通道靠电信大楼进出口内平台上摆摊,来了位下巴上留着一撮胡子的浙江中年人和我说话。他说他也姓孙,是温州乐清人,是民政上组织指导的社会工作者,一对一帮扶甘肃的弱势困难群体。我说我本来就是民政上的,也涉猎过这项业务,并简略讲了下社会工作的来历和新疆开展这项工作的状态。正说着,有人喊城管来了,这位先生就往通道下张望跑去,这一家子也没有买书的意思,趁机离开罢了。我这样想着,也就准备逃跑了。正收拾着,这人又拐回来了,说城管走了,说刚才和下面的摆摊残疾小伙子说了会话留了电话,要是有什么困难好帮助他。他瞧向我的书说出书名“你我有缘”,然后说要1本 。我要签书,他递我1张名片,叫孙启海,上面有2个手机号,我就存了靠前的一个。他还送我了一张上面登载有关于他的报道的乐清日报做纪念。当天晚上,他加入了我们的“你我有缘”读书写作群。孙启海给我的初步印象,就是眼神柔和,说话轻声细语,是位长做善事的人吧。
今天一早,我还没吃早饭呢,手机铃声响了,看去,是北京的号码,一时无从判断是何方神圣。接了,却是孙启海,问我手上是不是有自己另外两本书,我说第一本没有了。他说那他后两本书各要一本,并说下午要离开,看怎样能取上书,要我提前将书签到他的名下。约定10点半,还在昨天的地方见。
见了,我说我还没签名。孙启海重复说第二第三本书各要一本。第二本书还要可以理解,因为他昨天没买,第三本已经有了,还要是要送人吗,可是为什么还要签他的名下呢?我多少有点纳闷,可又不方便探问。签好了,书款微信转了,他才翻着昨天的书给我看,说正要看一篇文章却找不到,缺几页,重页加缺页。卖书到现在,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很出乎意料,但我还是当即说给他换一本,或者退钱。他说,在哪里印的书,还能缺页,缺页的书少有,我收藏它。听他的口气,好像不是拿了本废书,倒是占便宜得了宝贝——稀缺的错版人民币或邮票,叫我一时无话可说。他将那缺页的书和新要的书一并塞进刚刚又采购了些当地特产的行包内,并将包甩到背后和我道别并邀我到温州的时候找他去。万里迢迢,行囊本已沉重,一家子还要带上这错页的书上路,嗨,这不是要逼出我的眼泪来吗?
昨天我就在构思写一篇名为《摆摊,我图的是什么》的文章,但感觉会重复以前和难有新意。现在,孙启海的这坚持要错页书的事情搅和进来,我略一思索,就写出这篇文章来了。
我的书是有很多问题和不足,读者或多或少地发现了。但许多读者还是对我热情有加,将书自己存看或当礼物送亲人送恋人送婴孩儿,送我需要的多种物品,甚至以与我合影为荣,将照片发往朋友圈炫耀;加上孙启海,甚至连我的错页书也给包容留存,仿佛这书也是他的帮扶对象,让他柔软的心实在难以割舍放弃!所有这些的情意对我,不就是摆摊的最重要收获吗?
我的许许多多的错页啊,换来的竟能是读者情意浓浓的精神的错爱,我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呢?
2018/12/21